长灯的额头被砸出一个小洞,鲜血染红了眼角,他望着俯瞰的书生,传来剧痛让他一句完整的话此时都难以说出。
“杀人全家啊。”
顾言在他身上坐下来,笑容里是一片森然,“杀人全家的时候,记得要斩草除根,多打听打听家里还有什么人,不过你没机会了,下一世吧。”
青铜小鼎举了起来,然后嘭的砸在长灯面门。
小鼎拿开。
道士脸上血肉模糊,鼻子都塌了下去,门牙也碎裂开来,含着碎牙的嘴里,是呜呜的痛呼,仅剩的那只手虚弱的抬起想要阻挡。
再次落下的青铜小鼎连同阻挡的手掌一起砸在道士头上,鲜血、碎肉、断裂的指头飞溅开去。
鲜血溅到顾言脸上,他愣了愣,然后,小鼎照着对方脑袋继续怒砸而下。
呯!
呯!
呯!
……
完好的小屋门后,老妪听着外面古怪的动静,下意识的拉开一点门扇,清冷的月色下,一个书生骑在道长的身上,不停的挥下手里的东西。
顾言停了下手,偏过头看向门缝后的老妇人,俊朗的脸庞沾着鲜血,咧嘴露出微笑。
“老人家别看了,往后会做噩梦的。”
说完,继续砸着已经扁瘪的头颅,好一阵,他才停下手,一把将小鼎丢到地上,在道士身上摸出几粒碎银子丢去檐下。
面无表情的转身,袅绕着些许白雾,走过庭院的月色,地上的青铜小鼎左右环顾几下,飘着长舌,迈开四足哒哒的踩着地面,飞快追了上去,与飞舞的灵鼠一起跟随书生消失在屋外的黑暗里。
荒山野岭,风声呜呜的吹着。
顾言摇摇晃晃走过山脊,抚着一颗树停了下来,忽然瘫坐到了地上,望着山外的月色,隐约的村子人家,呵呵的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带起了哽咽,压抑的哭了出来,抚着树的手一拳一拳的砸在树干,鲜血流出,直到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鼎妖、灵鼠落在附近不解的看着。
隐约觉得,林间的风声也像是在哭。
……
月光正在降下,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鸡鸣响起的一刻,靠近凌阳的小镇客栈里已是人来客往。
店家伙计敲开了到时辰的房门。
房里只剩一个小姑娘,扎着包包头,怀里搂着一本书蹲坐在角落,眼睛红红的,看着进来的伙计,警惕的站起身,怯生生的说道:“我……我等我家公子……可以吗?”
“续房就得交钱,没钱的话,就到客栈外面去等。”
伙计一边取下肩头的抹布擦着圆桌,一边赶着小姑娘离开,店里的伙计,见惯了各式的人,谁有钱,谁没钱,一眼一个准儿,对没钱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反正他又不是掌柜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我要锁门了。”
看到那小姑娘还站在那,过去推搡着将对方赶下楼,又推到客栈外面,小姑娘搂着书本哭哭啼啼,也不敢跟对方叫嚷。
擦着眼睛,怯生生的蹲去街边,“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铃铛被赶出来了。”
——要是没回来,你就替我编些故事,把书写下去。
想到公子临走前对她说的话,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走!”
出来招揽客人的伙计,瞅在门口不远的小姑娘,也不敢太大声的呵斥,生怕引来围观,就在这时,他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那只手鲜血淋漓,结出了一层血垢,吓得向前一跳,急忙转过身,正是之前被人背来的那个书生。
此时顾言半身染血,模样颇为吓人。
“公子!”蹲在地上的小铃铛,挂着一脸泪水,飞跑过去一下扑到书生怀里。
顾言摸了摸她小脑袋,摇摇晃晃的挤去客栈,随手一抛,一粒细小的碎银,落到想要叫喊的伙计嘴里。
“那间屋子再住一晚,去打一桶温水来。”
伙计从嘴里吐出那粒碎银,随即眉开眼笑的搀扶书生上楼,对方身上仿佛并不存在什么血迹。
回到房里,顾言让小铃铛关上门,后者关门转身回来,就见站在床前的公子一头栽去床上陷入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