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能驱除黑暗,
只有光明可以做到;
仇恨不能驱除仇恨,
只有爱可以做到。
(darknesscannotdriveoutdarkness;onlylightcandothat.hatecannotdriveouthate;onlylovecandothat.)
——马丁·路德·金
尽管卡斯托尔调遣了一部分士兵和青铜级别的准圣斗士,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前往小亚细亚边境,但是根据珀尔修斯这一次带回的消息,事实证明卡斯托尔的手段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们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进行分兵攻击?太不可思议了。”卡斯托尔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这种急功近利的行为——”
雅典娜接话道,“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军事家,甚至也不是政治家,只是一群疯子而已。对于疯子的逻辑,我想我和佩恩领教的多一点儿。”
不管怎么说,她和佩恩哈特都曾经应对过疯狂程度不输给苏美尔诸神的希腊诸神。
她澹澹地往下说,“他们现在要的只怕就是最大范围的震撼效果,也就是大量伤亡的效果。如果我们抢在他们前面做了相同的事,就能避免后方被大面积偷袭。因为这样的‘屠杀’势必会引起敌人的强烈反弹。”
“不过……呵呵”她突然暧昧地笑了笑,“是不是‘屠杀’,要看杀什么人,以及怎么杀了。要知道谣言止于智者,而这世界上智者太少。”
“如果我们真做了屠杀这种事,圣域的名声和形象也就彻底毁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希腊全境混了?”卡斯托尔脸色不太好看,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雅典娜头被打坏了,也因此他看向了沉默发呆的摩羯座。
可佩恩哈特却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是个战士,可不擅长对疯子的思维方式进行揣摩。”
言下之意就是,雅典娜好歹也是个希腊女神,要是没有一丁点儿希腊诸神的疯狂,那她也就不是个合格的希腊神祇。所以什么都别问他,自己想去。
“教皇大人……是不是弄错雅典娜口中‘屠杀’的定义了?”一边的风于慢吞吞的开口。
“怎么说?”卡斯托尔皱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所谓的屠杀,通常意义上来说是故意对人进行的一种大量杀戮行为。”风于慢条斯理地说,“但除非用做比喻,否则屠杀一词一般不用于针对战斗人员的行为。但对战俘进行的有预谋的杀戮却被认为是一种屠杀。”
“这……两者有区别么?”卡斯托尔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吧?”
“在战争中所正常产生的大量人员死亡,可不能算是屠杀吧?”风于耐着性子解释,“只是大量伤亡的话,只要适当延长战争时间,还有合理的布设陷阱,都可以造成这种效果。但是从定义上来说却是属于战争的正常损耗,无论如何都担不上屠杀的称呼。”
“在战争胜利的基础上,任何的损耗还有借口都可以被接受,只要做到没有目击者还有指控者,大可不用担心圣域因此而背负上‘屠夫’的名声。”
微微顿了一下后,风于神色平静的开口,“若是实在不行,那么就将罪名集中到某一位成员的身上,个人的行为并不代表集体。再容易处理不过的事情了,不是么?”
接过风于的话,雅典娜说,“尽管这将会掀起新的仇恨,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己方的仇恨反而无可报复,无可发泄。那对战后的重建修复、统治管理工作有相当大的妨害。何况,高看自己的实力,也已经不是苏美尔战争女神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雅典娜笑了笑,“她前一次为了初恋情人和夺取权力下冥界位于苏美尔〖深渊之地〗下方,就差点儿因此死在了自己姐姐——冥界女王尹尔卡路拉手里。要不是〖深渊之主〗恩奇救活了她,现在苏美尔神系也和埃及神系一样,早没有什么战争女神了。”
卡斯托尔皱了皱眉,却还是干脆地点了头,“没错。对付理智的家伙总还是要容易一点儿,但疯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然而,还没等雅典娜的布置生效,苏美尔那边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几个人再次坐在雅典娜神殿的偏殿,迎着照射进房间的温暖阳光和夏日的蝉鸣鸟叫声、一起讨论的时候,已经到了事态刻不容缓的地步。
“罗德岛、多里斯、卡里亚,还有马格尼西亚——已经四个国家了!要是为了杀鸡儆猴,一座城镇被拿来开刀还不够吗?只要有一座城镇,就够他们拿去亮相威吓,恐怕希腊也会有不少城邦愿意表现恭顺,投降去他们的势力范围。居然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完全和恐怖分子没有两样了!”
卡斯托尔恶狠狠地将一叠羊皮卷摔在桌上,不耐烦地拽了拽教皇袍,一屁股坐在石椅上。
加尼梅德抿唇,“简而言之,他们根本只是不满圣域将势力发展到了小亚细亚。”
“遇难者有多少人了?”雅典娜反倒显得很平静,“不是已经派了祭坛座狄墨法、白鲸座欧斯卡和乌鸦座玛尔珀萨去前线了吗?”
卡斯托尔心烦意乱地拉过他刚才扔下的羊皮卷,“十六个中大型城镇,还有边境之村以及多里斯群岛,总共有将近五十万人口被——”
然而雅典娜却打断了他的话,“比起圣域的损失,恐怕平民的死亡数量高的惊人。你的统计数字里,并不包含那些没有户籍的人吧?狄墨法可是特地在传回的书信中说明了这一点,看来他在前线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光顾着给咱们增添俘虏。”
雅典娜说狄墨法不是什么都没做,并非没有原因。
尽管狄墨法是冰系战士中最强的,但他却有个怪癖,那就是只战斗,并不取人性命。这点让雅典娜颇有一种他被某机甲动画里男主角附体的错觉。
可是,说是不取人性命——狄墨法他也只是留人性命,至于是不是打残了,可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
尽管这只是强者的自负与任性,但还是能令人深刻地认清他的强大。毕竟冰系战士的能力和招数,本就是以伤害系为多。也因此,才有了雅典娜那样揶揄的一句话。
因为他强大归强大,最喜欢干的事儿却是把敌人打败,然后给己方弄一大堆战俘。这一点很容易给敌方造成一种“哪怕我们打输了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死”的错觉。
卡斯托尔怔了一怔,他原本严肃的俊脸再次阴沉了几分。
伤亡人员之中,也许也含有那些没有户籍的人——他光忙着征调人手去前方安抚人心,派遣物资和人员去被毁的村庄查看情况,救助民众,统计伤亡人数,却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至于为什么战力布置他没有参与,那是因为那方面全都由雅典娜和风于、加尼梅德接手了过来,他和波吕克斯则主要是在做后勤工作。
“另外,要是再让他们打下去,就连吕喀亚都要让他们攻破了。”雅典娜手指点了点地图中、马格尼西亚上方的吕喀亚,提醒他。
狄墨法传回的书信中,除了提醒死亡数字中,也许没包含没有户籍的人,以及吕喀亚的重要性之外,还点明了一点——吕喀亚被攻破的话,基本上小亚细亚地区就等同于失守了。
虽然吕喀亚后面还有密细亚和弗里几亚,但那两个国家基本可以说是没什么战斗力,军队就是自警队的程度。再向北,就剩下了只求自保的阿拜多斯和处于战火中的特洛尹。
吕喀亚往西南,就是分散的希腊诸岛国、色雷斯海、爱琴海,之后再往西,就到阿提卡半岛attica——希腊的中心雅典和本土的诸国了。
希腊本土最擅长战争、军队最为强悍的两个国家,唯有斯巴达和阿尔戈斯,可现在这两个国家的王——墨涅拉俄斯和狄俄墨得斯都在特洛尹。所以说,吕喀亚的战略意义非比寻常,要是圣域让吕喀亚失守,那么这场战争也不用打了,大家都回家洗洗睡等死得了。
现在吕喀亚之王——萨尔珀冬可是正在特洛尹前线上,虽然他站在希腊联军对面,因过去的联盟而协助特洛尹,但他的国家吕喀亚同时也是站在圣域这一边的,只不过他自己并未接受黄金圣衣而已。
毕竟,并不是所有国家的国王都适合、或者愿意做圣斗士。
总之,要是让吕喀亚被攻破……恐怕正在替萨尔珀冬镇守国家的纱利雅女王——即萨尔珀冬的妻子,也会因此而殉国。到那时候,雅典娜别说会因此对萨尔珀冬心怀愧疚,更会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那希索斯。毕竟那位纱利雅女王,正是那希索斯曾以为死去的幼妹。
“对方的行动比我们快的话……”风于叹了一口气,“至少舆论上对我们有利,接下来就是再次出兵兵力的分配问题了。”
因为己方已经遭受了屠杀,所以接下来无论怎么反击都不会显得太过分。
眼下麻烦的就是因为对方进行了分兵,仅现在在小亚细亚那边的人手,事实上并不足够。
“那么那些遇难者——”卡斯托尔警觉地闭上了嘴。
为什么雅典娜会派出冰系战士中的首位和实力排在三四的两名,也就是祭坛座狄墨法、白鲸座欧斯卡和乌鸦座玛尔珀萨,自然是因为现在是夏季,如果不处理尸体,哪怕打败苏美尔诸神,瘟疫也会成为他们下一个敌人!
为了打破沉默,雅典娜再次开了口。
“我记得狄墨法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军事,而是一直作为教皇辅左担任文职工作,政治和内政也许他还学得不错。连他都注意到的问题——我们的智囊团,还能再粗心大意一点吗?”雅典娜难得地小小调侃了一下卡斯托尔、加尼梅德和风于他们。
“这个指责我可不接受。毕竟我当初受到的培养方向可不是战争领袖,要说局部地区的战术安排我也能应付。”对于雅典娜的调侃,风于很认真的给予了反驳,“但是如果连大方面的全局考量也要我处理的话,那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情,相当有自知之明的风于从来都不会揽事上身,这也是他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性问题。
毕竟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成为辅左者的培养,所以显然更擅长政治、内政还有心理掌控。虽然因为年少时外出游历的关系,对于军事上也有所涉猎,但是不精通就是不精通,风于对于这方面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的掩饰。
卡斯托尔和加尼梅德都被作为一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培养长大,政治和军事都是拿手的。
只不过因为斯巴达这个城邦比较特殊,卡斯托尔在内政上显然就有些薄弱,也因此才让狄墨法和风于去辅左他。毕竟原本卡斯托尔擅长的就是战术、驯马和骑术,比起相对平和的圣域,他更适合纷乱的战场。
而加尼梅德则在这两方面都比较均衡,虽然不出挑,但也挑不出错儿来。至少不像卡斯托尔那么“偏科”。不过,也许是因为性格使然,比起政治和军事,加尼梅德始终在内政上做得更好。
但是,如果不是现在的圣域经常被卷进战火,或许教皇由擅长政治和内政的波吕克斯来担任更好。
雅典娜的话,让加尼梅德明显有些尴尬。
他最近为瘟疫的事分神太多,根本就没注意吕喀亚的情况。而且他的主要工作都在内政上,军事方面其实都没怎么参与过,毕竟有最擅长的卡斯托尔在,他也不好僭越。
然而,最应该介意的卡斯托尔,反而大大咧咧地耸了耸肩,翘起了二郎腿。
“最近忙昏头了。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我永远不犯错误。我是人,精力毕竟有限。”光忙着做他不擅长的后勤内政工作,他都要焦头烂额了,哪儿还顾得上去管自己实际上擅长的那部分。
“我知道。”雅典娜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那么贤明,能顾及到所有方方面面,还要我们其他人做什么,圣域直接交给你负责,我就去做甩手掌柜了。”
“你可千万别,那是想累死我啊?”卡斯托尔撇了撇嘴抱怨。
她没事干总喜欢把他不擅长的工作扔过来让他做,因此他满肚子不悦可不满了,难得挑这种时候挤兑她一下,平时他最多就只是翘班表示郁闷而已。
雅典娜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爽快轻盈的笑声,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要面临惨烈战争的少女该有的。
随后,她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么,既然如此,已经走到如此地步,我也不能再在这里坐视事态继续恶化,看来只有全军出战这一条路了。”
她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除了自始至终毫无反应的佩恩哈特和无所事事的胜利女神奈姬之外,全都愣了一下。
只不过,加尼梅德是在惊讶过后,立刻就接受了雅典娜的决定。而风于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像是想起什么的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卡斯托尔则是直接出声反对。
“全军?你疯了?你难道没考虑过,如果敌军趁我们出战,攻入圣域会怎么样——”
“对,全军。除了特莉和处女座释寂摩,圣域所有有战斗力的圣斗士,全员出战。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至于守护圣域的职责,我想特莉的天斗士们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我也有另外的计划。”雅典娜回头笑了一下,向出口走去的步伐却没有停,“当然,奈姬要随我出战,这没有问题吧?”
始终安静地跟着雅典娜,基本上哪次会议都不会发言、简直就像是她不存在的胜利女神,这下终于眼神熠熠生辉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完全没有问题哦雅典娜大人!不论您去哪里,我都会跟着您的!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家伙获胜!”
“不让除了帕拉斯之外的任何人获胜这点就已经很危险了吧。你根本就没把除了她之外的人算进你的加护之内不是吗?”卡斯托尔忍不住讥嘲道。
然而,奈姬却冷笑了一声,看上去简直像是幼小女童般的脸庞上,显出了露骨的轻蔑,那是独属于神祇的傲慢,“有些人能从信仰之中汲取到温暖和力量,而有些人则利用信仰为自己谋求利益。如果信奉雅典娜大人,是为了想要从智慧女神和我这里得到什么,那么那种家伙还是早点死去冥府吧。至少,信奉我的信徒,就绝别想从我的兄弟姐妹那里得到任何加护。”
卡斯托尔只是耸了耸肩,并不接话。他根本就没把奈姬放在心上,自然更不会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胜利只能自己争取,这句话我很赞同。”
边上的风于也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着女神殿偏殿的出口走去,“不过全军出征的话,很多事情现在就要做安排了。哎……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看来要做好通宵的准备了。”
尤其考虑到眼下圣域的战斗力,虽然有另外一位女神+一名黄金圣斗士坐镇,但是考虑到那一神一人的性格,辛苦的人还不是他们这群苦命的内政人员?
话虽然如此,但是风于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抱怨的神色,似乎他只是在很简单的陈述事情而已。
要说抱怨的话,大概也就只有最后那句针对于“可能会睡眠不足”的话了。
“那么,奈姬就和我一起走一趟奥林匹斯吧。”同样没有在意奈姬的发言,雅典娜如此命令道。
“等等帕拉斯。就算真的开战,难道你以为就凭我们的战力,真的可以与苏美尔诸神一较高下?圣域现在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应该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
卡斯托尔依然悠然地坐在石椅上,但即使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够端庄的姿态,他也还是有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势和高贵。
“那么你以为,为什么应该在这里的珀尔修斯,现在却不在这里,佩恩却在呢?”雅典娜暧昧地微笑。
“……原来如此。”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佩恩哈特,卡斯托尔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口白牙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恍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斯巴达一般,神情无比轻快爽朗。
加尼梅德没有说话,更没有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毕竟这里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没必要去问大家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
只不过,他一直知道,女神与教皇之间,有一种不同于女神和摩羯座之间的默契感。
在工作方面,雅典娜和卡斯托尔之间绝对毫无保留,是那种绝对的信赖关系。也因此很多时候,即使对方不作出说明,或者只给出很少的信息,他们都能迅速判断出对方的考量,这一点是始终都对雅典娜有隔阂的加尼梅德做不到的。
毕竟雅典娜和卡斯托尔之间的确经历过太多太多……从卡斯托尔还是斯巴达第一王子时、忒修斯劫持海伦的事件,到诸多英雄的阿尔戈号远航,之后又经历了海伦选夫与〖廷达俄瑞斯誓言〗,墨涅拉俄斯为谋权篡位而谋害双子星——
甚至于在卡斯托尔来到圣域做了教皇之后,就连当年狄俄墨得斯反叛,扇动圣域内部叛乱,并试图刺杀女神时,雅典娜都没有选择其他人与她共度难关连佩恩哈特当时都被调派去执行其他任务,而是卡斯托尔。
就像在圣域内部很多人眼中,将摩羯座和雅典娜分开来看待,那可是很奇怪的——这也算是圣域洗脑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宣传。而在圣域以外的地方,将教皇与女神分开来看待,也是同样。
雅典娜是个说做就做的女神,属于行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