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收音机的频率里传来的都是“滋啦啦”电流的杂音,他想起了许久都没有听过的扭机的CD,一只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手扶箱里找到那张蒙尘的专辑,插入多媒体,车载音箱里流淌出下雨的水声,和沉闷的电子音。
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脸孔令我感到恐惧,
黑夜里我难以入睡,
只慢慢将这眼泪擦去,
焦躁的情绪正一步步,
将我拖向悬崖的边缘……
空旷的马路,孤独行驶的吉普车,尾灯在沉寂的南都市留下一抹霓虹的痕迹,低沉的发动机叩响着这座城市即将停止跳动的脉搏,一颗邪恶的萌芽在黑暗之中绽放,在深邃的黑暗中,觉醒了。
十一点十分。
吉普车停在圣民医院门口,陆路下车打开副驾驶门,取出黑色的斧头,大跨步走进医院大厅,登上狭窄的楼梯,出现在四楼护士站跟前。
护士站里的灯不停闪烁着,身材臃肿的护士趴在咨询台上,打着呼噜,已经睡着了。
陆路没有吵醒她,直接转身走到走廊尽头,404病房里亮着灯,陆路没有直接进去,透过们中间的玻璃,能看见病床上的吴磊。
一天之内两次见吴磊,他依旧穿着病服,坐在床上抽烟。
但是,陆路注意到,吴磊抽烟的姿势很怪异,抽完一口之后,他会把夹着烟的手举过头顶,不像是挠头,就那么一直举着,直到抽下一口,才会把手放下来,一根烟抽完,手重新举过头顶,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这是白天他没有注意到的,而且站在门口,能清楚地看到,这只举起来的手掌里,画着一个和老陈掌心一模一样的笑脸。
掌心在头顶无意识地转动着,就好像一个人闲着无聊时不经意四处观望着,然后,笑脸朝向房门,吴磊仿佛发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与陆路隔窗相望。
没由来的,陆路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那手掌上,整个人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感。
“没睡啊。”
陆路一推开门,就和吴磊打招呼。
“你来干什么?”
吴磊动作僵硬地将举起的手放在腿上,对陆路说话时明显带着一抹愠色在里面。
“我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下午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吴磊抓起床上的手机,举过头顶,试图再次恐吓陆路,但动作却显得那么不自然。
“你的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说呢?”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是说你的手,为什么要画一个笑脸?”
陆路侧身站在门口,只露出半个身体,另一只手攥紧斧柄,跨步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