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衡说:“我也很想念陛下。”眼里适时地露出几分忧叹。
王子知道格兰特伯爵并不住在王城,来往非常不易。他那天好像还听父亲说,该让人把王城东边那座伯爵庄园修理出来,赠给格兰特伯爵,让他直接搬到城里居住。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不知道该有多少人会直接嫉妒到发疯。
他问:“今天晚上的舞会伯爵会参加吗?”
乔衡开玩笑道:“总不能让陛下的请柬作废。”
“父亲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王子说,“我不打扰伯爵看书了,伯爵自便就行。”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站了会,让女仆拿来自己的画板,随手画了一幅速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画到最后,本该是一幅单纯的风景画的白纸上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少女身影。王子下意识地看了格兰特伯爵一眼,见他没有看向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抓紧把这张画纸团起来,扔到了一旁。
昨天他只听到格兰特伯爵叫那个少女为“艾拉”。
每一次想起这个名字,王子就会忍不住把这个名字在心底多默念几遍。
那个名为艾拉的少女一看就知道和格兰特伯爵的关系极为亲密,他想向格兰特伯爵询问一下,能不能介绍她给他认识,却总是不敢开口。
王子恐怕并没有发现,他其实是在畏惧着这位年轻的格兰特伯爵。
即使格兰特伯爵比他所见过任何一位贵族都要更像一个出身良好、家教出色的上流人士,这位年轻的伯爵也从未曾在他面前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不曾说出任何一句不符合规范的话语,但他心中却始终无法放下那颗戒心。
这种警觉来得毫无根据,以至于王子现今还不曾真切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这种怪异的警惕,只觉得自己面对格兰特伯爵时总是不自在。
乔衡又怎么会没有发现王子看向自己的视线,他把书合上顺手扔到一旁的桌面上,他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作画的王子。
很少有人知道,王子人人称赞的击剑术正是由他教导的。他也没心思让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当初国王在那随口一提,他也就顺手接下了这份委托。
他与王子已经有一两年没见了,这个曾被教导过击剑术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改变。
现在正站在画板前的年轻人,可以说是完全符合人们对于“王子”这个身份拥有者的每一个想象。
他有着一头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天空一样蔚蓝的双眼,皮肤白皙,身材健朗,举手投足间带着王室特有的高傲与优雅。
他性格宽和开朗,言谈间极富吸引力,又带着少许刚刚脱离少年步入青年时独有的青涩。他待人谦和,惯常带着几分对于弱者的怜悯,天性中存在着几点不可抹杀的软弱,然而他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总是那绘着英勇与奉献的一面。
他崇尚公平,追求正义,他就好像是一个接近于完美,让人即使想要抹黑他的荣耀也无从下手的存在。
就好像是一个……与自己正好相反的存在。
一方得到光明庇佑,一方却只得到泥沼滋荫。
这种感觉很有趣,就像在注视着自己可能存在的另一种人生,一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