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头的棋子都在对方一边根本难以驰援,眼下只剩了两个士还能苦苦支撑。
“哎呀老宁子,你终于下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啊,这下你是要输咯!”走了半天走了一步臭棋,旁边看棋的几个老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老头从马扎上跳了起来就去抢自己被吃掉的象。
“不对呀!我走错了呀!把我的象还我!”
邢老爷子端坐着也不说话,手里握着红色字儿的象不松手,老宁头就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也是拿不着。
可怜宁老头一介书生,平日里也是养花逗鸟风度翩翩,现在为了一个棋子跳的跟个猴子一般,简直是不堪入目。
围观群众们是彻底笑开了:“老宁啊,只许你落子有悔就让别人观棋不语啊?”
“你这哪里还有棋品哟,分明是没品啊。”
“你也算是个老外交口的了,嘴皮子干架干了一辈子,真见真章儿就不行了吧?”
“可不,嘴上行了手上就怂了。”
一群平时道貌岸然的退休老干部说起风凉话来那真是比这天儿还要冷飕飕的。
路俏瞅了说得最起劲的几个老爷子一眼,得,全是军区和公检法口儿的,跟连任驻外大使的宁老爷子不搭嘎,难怪损起人来都带了职业歧视。
那边宁老爷子依然涨红了脸从邢老爷子手里抢棋子儿。
“听说啊,老宁子这么多年有三件本事最了不起,第一啊是装聋子,第二啊是说瞎话,第三啊是和稀泥。这第一样本事咱都看得很清楚了吧?”
“老宋,你这就说错了,他哪有三件本事啊,明明就一招鲜吃遍天,那一招啊就叫脸皮厚!”
哗哗啦啦,风吹打着叶子,好像有人在附和着这些老人的畅快笑声。
女孩儿走过去,把宁老爷子从位子上直直地拎了起来,然后放到了一边。
“一盘棋而已,何苦这么较劲?”
记得这个老人是心血管不太好,为了盘棋把自己折腾病了可不好。
虽然上蹿下跳地厉害,但是老宁头可没想过自己会真的跟孙猴子一样被人掌控在五指之间,被个小女孩儿这么面无表情地拎起来,他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小、小、小路……”
“大妈它们又要来催你们吃完饭啦,快走吧,早上宋大妈还跟我说不该摆棋盘的,助长了你们的嚣张气焰。”
虽然不知道下象棋与嚣张气焰之间有怎样的逻辑关系,但这并不妨碍路俏复述宋大妈的话语。
“不行!”这次说不行的不是宁老爷子了,改成了一直不动如山的刑老爷子,“棋不下完,我就不走了。”
一只白净的手捻起了红色的别住了黑色的马,顺便正对着大本营里的黑帅。
局势瞬间颠倒,黑棋要吃掉红棋尚且需要两步,而红棋想要获得胜利只需要一步。
刑老爷子的眼睛里像是在散发着精光,他定定地看了棋盘几秒,只能选择撤相回援。
女孩儿并没有像旁边宁老爷子嘀嘀咕咕的那样撤回马来保帅,而是继续用象逼近了刑老爷子的。
……
五分钟后。
“好了,你们快去吃饭,下午多穿点衣服。”天气预报说降温,从刚刚开始,这个温度就随着乍起的北风冷了下来。
一群老头儿一起摇头:“再跟我们下一盘儿,再跟我们下一盘儿!”
路俏看看已经更显灰暗的天色,有点无奈地说:“我得去买饭。”
“买什么饭啊!”老宁头把路俏往他马扎上摁,还偷偷捏了一下女孩儿的手臂,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呀,一身腱子肉都按不动,“今天你大妈炖的玉米排骨汤,我一会儿让她给你送家去。”
路俏顺着他的动作坐好,对面坐着的还是刑老爷子,即使输了一场他依旧气势十足:“快点,我家老陈今天做了青椒炒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