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听了抿嘴一笑:“那倒是不错。”
蓝田眼珠一转,逗她:“如何不错?”
暖玉见说漏了嘴,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不语。
田氏见这两个漂亮姑娘斗嘴也跟着笑,她倒也见过不少大家小姐,但像这么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却不多,心下也是喜欢。
出来的时间长了凝烟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丰富的见闻会让人心境开阔,沾了山水的灵气,人也跟着通透了不少。
田氏见凝烟和气便大着胆子提醒:“小妇人想小姐在京中见惯了大家闺秀,若是到了蜀南,怕是要不习惯那的女子。”
凝烟知道她是好意,便笑了笑:“也不会,女子性子爽利一些也很好,而且要说泼辣……”她一指和暖玉拌嘴的蓝田:“我这丫头怕也是不遑多让。”
蓝田听了不依:“小姐!”
几个人说笑一番,天渐渐晚了,暖玉便道:“天色已晚,还不知今夜要在何处歇息呢。”
田氏这才看了看天色,猛地一拍大腿:“我得做饭去了。”言罢风风火火地去了。
凝烟又去许嬷嬷的舱内宽慰了她几句,让钱嬷嬷几个好生照料着,自回了舱房。推门进去,只听得书响,那孩子正在床上靠着,拿着她留下的书看。
“你醒了?”她笑着走过去,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她舒了口气:“已经不热了,不过还得巩固住。”转头与暖玉道:“再去煎一剂药,一会就该吃了。”
蓝田问了凝烟晚上想吃什么,便出去关照晚饭,舱房里便只留下他们两人。
凝烟见他精神好了,在床边的绣墩坐下,觉得对方对她也不再那么抵触,便又问了之前没有问出的问题:“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莲岂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莲岂。”
这孩子自上了船就极少开口,如今听他声音有些干哑,凝烟只当是发烧的原因,倒了杯水给他,低头沉思:连?她记得大兴王朝似乎极少有这个姓,只在一图志上于南疆部族的介绍上看到过,那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你还有家人吗?你的家在哪儿?
“……都死了。”
这本是凝烟预料之中的。她摸了摸他的脸表示安慰,想了想,又问:“你以后愿意跟着我吗?”
苏莲岂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收留我?
凝烟并没有骗他:“因为静修大师,他与我的弟弟有恩。”
苏莲岂脸上有些失望,这失望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他点点头:“好吧,我愿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再决定要不要收留我。”
凝烟一怔,“你说。”
他直视着她,嘴角微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恶意:“我不是女孩子。”
……
“啊……”凝烟微微吃惊地掩了口,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年纪,男性特征还不明显,加上过于纤细美丽,着实让人雌雄莫辩。
所以,这不是她的错……吧?
苏莲岂对她稍显平淡的反应很不满意,他们在一张床上睡了!她……她还在他面前换了衣服……
莫名羞涩的少年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满的眼神瞪着她。
“好吧。”她抚额苦笑:“这确实有些麻烦了,毕竟我不能随便收留一个男孩子的……”
苏莲岂闻言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嘴角的笑有些嘲讽:果然……
江凝烟却没注意,又道:“只是现在在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我的船舱过了一夜……”
他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想说“你不用为难我走就是了”,却发现对方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他不自在地抓紧衣服:“干嘛?”
凝烟上下看了看只着白色中衣的少年,半晌才吞吐地说:“那个,你要不要,先以我的丫鬟的身份留下来?”
……
苏莲岂涨红了脸:“不要!”
“什么不要?”从厨房回来的蓝田奇怪地看着他们问。
凝烟觉得这个事还是不让这两个丫头知道的好,她们的思想毕竟和她不同,若是知道自己和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共处一室……还是先不要让她们知道好了。
“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不肯吃药而已。”
苏莲岂瞪着她:谁闹脾气不肯吃药了,谁!
他这副样子落在蓝田眼中正是凝烟口中犯脾气的小孩子摸样,他长得实在漂亮,就算这样也让人觉得可爱的要命,于是爱心泛滥的蓝田急忙将一盘蜜饯端过来,哄他:“小妹妹乖,不喝药的话病就好不了哦。”
苏莲岂:你们够了!
既然知道了苏莲岂的真实性别凝烟就不能再让他留在自己舱房了,在吃过晚饭后便借口他病已经好了给他收拾了一间放杂物的舱房住了进去,让蓝田暖玉很是奇怪她们的小姐怎么突然铁石心肠起来。
虽然苏莲岂嘴上说不要,但最后还是以女孩子的身份留在了船上。
这样船行了月余,苏莲岂已经渐渐和凝烟熟识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莲岂和江奕然年岁差不多,江凝烟便把他当成弟弟一般,加上怜惜他身世坎坷,平日对他多加照顾,又怕他沉溺于往日的苦难留下阴影,经常找他说话,或者讲些自己和弟弟小时的趣事,这样时间长了,苏莲岂性子倒是不再像初时那般阴沉。
这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江凝烟拿出一本《大兴地理图志与他一起看,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苏莲岂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容颜,在她轻柔和缓的声音中眼神逐渐迷蒙起来,心思恍惚。
她那么美。
窗外有鸟雀飞过,他猛然惊醒,突然间,心跳砰然作响。
一路上凝烟本来还担心秦绍的人会追上来,却不想一路很是顺利,这样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到达蜀南了。
其实她不知道,现在秦绍自己尚自身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其他。
那日秦绍同六皇子寻欢作乐过后从城西的回宫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刺杀,秦绍带的人并不多,受了重伤,若不是秦大将军派人接应,恐怕就要有人替天行道了。
将军府内。
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又躺了半个月后,秦绍终于彻底清醒了。
逐渐痊愈后他又开始不安分,想起那还未到手的美人儿,兼之素了这么多天,他格外的心痒,连忙派人去了江家。
待派去的人回来,哭丧着脸报告从江家带回的消息后,消停了很久的秦绍登时火了:“好哇,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姓江的他们是活腻味了!”
美人儿跑了,秦绍恨得锤了身下的床两下,吩咐:“去,给我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把人藏到哪儿去!”
孙小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儿,不敢再添油加火,等对方发泄完才出去将他话吩咐下去。
“好你个江凝烟,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看爷把你逮回来怎么收拾!”发了一回狠,秦绍又开始在心里模拟着到时候惩罚江凝烟时的情景,身体渐渐起了反应,心浮气躁道:“去把老九老十老十一带过来,让她们来伺候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