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七八岁大，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有的好几个补丁，有的干脆就是带着洞的，大多数穿着的都是草鞋。

每个孩子都很瘦，有的甚至有几分面黄肌瘦的感觉，显然长期营养不良。

殿下，这？李宝有一些迟疑的抬起头问道。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朱高炽有一些无奈的说道：“靖难之役，很多人流离失所，整个庄子大多都是流民，能活下来已属不易。”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靖难是他们家干的，这些人的遭遇他们家也有责任。

李宝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笑着看了一眼周围的田地说道：“殿下仁慈，将他们安排到这儿，有了这里的土地，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填饱肚子了。”

苦笑的摇头，朱高炽开口说道：“怕也没那么容易。”

“怎么说？”李宝抬起头看着朱高炽问道，这一次他皱起了眉头，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里的田都是公田，他们租朝廷的地，朝廷要收三成的地租，除实物税之外，民众还要亲身应役。”

“役分为里甲（按户计）、均瑶（按丁计）、杂泛（上命非时），赋分为夏税、秋粮。夏税以米麦、钱钞、绢为主，秋粮以米、钱钞、绢为主。”

“忙忙碌碌一年，到手能有四成便不错了，靠着四成粮食，百姓也只是勉强果腹而已。田地不足的，一年有半年要饿肚子。”朱高炽抬头看了一眼天说道。

“除此之外，还要看老天的脸色，刚刚我说的是丰年，寻常年份，四成甚至不足以养活自己，百姓还要想别的办法填肚子。”

“要是到了灾年。”朱高炽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李宝一愣，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不能自己开垦田地吗？我记得朝廷对新开垦出来的田地有免税的，而且自己田地的赋税也要低一些？”

点了点头，朱高炽笑的说道：“先生博学，可江南之地哪有能开垦的荒地？清缴的土地全都是公田，他们去哪里开荒？”

李宝默然，他知道自己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

为什么不把公田分给百姓？李宝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原因很简单，朝廷需要公田的收入。把公田分给百姓，等于变相削减朝廷的收入。

不说其他的，朱棣那里都过不了。

“京城附近尚且如此，其他地方该是如何？”李宝苦笑的说道：“恐怕那些百姓连公田都没得租，他们甚至只能去租地主的田，盘剥压迫如此过甚。”摇了摇头，李宝没再继续说下去。

朱高炽一愣，随后开口道：“先生，公田的存在就是为了百姓，让没有田地的百姓能有一个选择，怎么能是盘剥过甚呢？”

李宝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笑着道：“殿下会不会下棋？”

“当然。”朱高炽一愣，没想到李宝会都问到下棋，还是点头答应。

作为燕王世子，朱高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还是高手，他到想看看李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宝笑着说道：“殿下，今天可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朱高炽摇头说道：“就是来恭贺先生乔迁之喜。”

“那正好。”李宝反手拉住了朱高炽的手，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道：“殿下，走，咱们去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