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此时再次下针,如此七天之后,皇孙当能痊愈。”
听他这么说,皇帝大喜,连忙吩咐:“徐先生真乃神医,快给徐先生拿笔墨来。”
王公公忙从书房里拿来纸笔。
徐一真刷刷写了药方,递给皇帝参看。
皇帝细细看过,转而吩咐王公公:“去叫蒋瓛来见咱。”
王公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过不一会儿,蒋瓛来了。
皇帝把手里药方递了过去:“你亲自出宫按方抓药,之后在宫外熬成汤药,送进宫来,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蒋瓛不明所以,嘴上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慢着。”还没走出门,又被皇帝叫住:“把皇孙这几天喝的药的药渣打包带过来。”
蒋瓛更不解了,应了声是,缓缓地离开了。
眼见着离皇帝越来越远,再没有被叫住,他脚步轻快起来,心中不解同时又振奋。
大案子!而且还是牵扯到皇孙的大案子!
蒋瓛早已是锦衣卫指挥使,外朝无人敢对上他的眼神,生杀予夺不在话下。
但他丝毫不介意,让自己的功劳更多一些,赏赐固然重要,但看着那些平常趾高气昂家伙,像狗一样趴在他脚下,舔他的靴子,更是有莫大的快感。
这事,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且不提蒋瓛这里的小九九,且说徐一真这边,皇帝正和蔼可亲地看着他。
说和蔼可亲,不过是皇帝自我感觉。徐一真可不敢放浪,正襟跪好,更不敢多说。
“听闻徐先生是京城流民乞丐?”皇帝拉家常的口气。
“是,草民自小是乞丐,四海为家,之后来到金陵便停住了。”
“徐先生不必跪着,”皇帝吩咐王公公:“给徐先生看座。”
王公公就把床边的软凳搬到跟前。
“谢皇上赐座。”徐一真谢了恩,大喇喇的一屁股坐下。
王公公看了直皱眉。
面见皇上,即便黄上赐座,哪有坐实的,谁不是只做半拉屁股。这年头,敢这么大大咧咧的也就蓝玉将军。
皇帝看了倒觉得有趣。自从当了皇帝,少有人在他面前稍稍放浪,此时看了倒也新鲜。
“先生凭此医术,本该不至于如此。咱听说,你平常免费给人看病?”
“是。”徐一真心头一震。显然在此之前,皇帝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掉。
要说南京乞丐,是因为之前张太医说的。张太医可不知他平常给人看病的事。
“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了。”皇帝食指点指着他:“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你难道以为你是在施恩?怕是他们现在恨你医术不精湛嘞。”
徐一真点头:“陛下所说,草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现在这样,仍是乞丐。”
“知道你还做?”
“总不能见死不救。”徐一真语气平平淡淡。
皇帝听闻心头一震,不由赞叹:“不论医术,单论医德,徐先生是我所见中的上上等。”
徐一真道了谢。
皇帝又问,他如何成为乞丐的。
徐一真也一一说了。
皇帝便愤恨地拍桌子,直说鞑子死不足惜,又说了他当年征战的故事。
徐一真也附和地说了一些平常有意思的小事。
两人神色轻松的聊天,聊到哪算哪,天南海北。直把侍立一旁的王公公看得咋舌。
这民间郎中,言语之间虽然对陛下尊敬,态度却是平起平坐。更惊奇的是,陛下竟然不反感,反而似乎很开心。
王公公看了眼徐一真,明白他已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是当官为政必然飞黄腾达。
王公公心里挂了号,决定以后对他态度要恭敬一些。
正聊到前几天江边救了老王的事,便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看去,是太子过来了。
还没到皇帝问怎么了,朱标便开口:“母后醒了,说要见您。”
皇帝连忙站起来:“朕这就去。”说话间就要大步往皇后寝宫走。
徐一真连忙叫住:“陛下,我也去。正好为皇后瞧病。”
皇帝一把拽着徐一真胳膊:“那正好,随咱走。”
皇帝早年间种过田,要过饭,走南闯北,带兵打仗,极有脚力,步子又长又快。徐一真小跑着才能赶上。
朱标跟在旁边问:“雄英怎么样了?”
皇帝哈哈一笑,指着旁边狼狈跟着的徐一真:“已被徐神医治好了,徐先生说,只须七天雄英便能痊愈!”
朱标大喜,忙不迭的拱手道谢。
徐一真做了许多年的乞丐,后天不足,平常还没什么,此时小跑起来,便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皇帝太子两人走路飞快,脸不红气不喘,心里暗赞这两人身体真好。
这么好的身体,过几年是得了什么病死掉的?
徐一真说不上话,只是摆摆手。
强行军似的来到皇后寝宫,便见宫女们正小心伺候着,皇后则安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门口。
一见皇帝身影,她便问:“重八,雄英怎么了?”
皇帝连忙说:“妹子放心,雄英无碍了。现在是你得养好身子。”
皇后仔细看皇帝神色,见他脸上喜意潜藏不住,知道所言不虚,也不由高兴地笑起来,一个劲儿说:“这就好,这就好了。”
皇帝连忙让出道,招呼徐一真:“徐大夫,快给皇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