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六爷笑说:“自古以来皇上出行都是大事,一路上哪个不是早早准备鸡飞狗跳的?
“这也就是当今圣上是开国之君,不喜繁文缛节,要不然你昨晚上就得在太医院呆着。”
说话间,见徐一真在丫鬟伺候下穿好衣服,六爷招呼:“行了,走吧。”
与第一次来时相比,太医院变化极大。
先是太医院外的道路都设了围挡,以红布将其他房屋街道隔开,只保留中间道路供车马行进。
徐一真啧啧赞叹。
到了近前,便见太医院外人头攒头,仔细看去便见从太医院中最底层医生,直至张长贵、胡一铨、陈自蒙三人,所有人分列左右,穿着盛装,低眉顺眼。
徐一真大为感叹。
车马停下,徐一真穿着五品官服下车,引来无数人侧目。太医院中有认识他的有不认识他的,这回是全认识了。
陈自蒙冷哼一声:“圣上即将驾临太医院,你身为院使不早早在太医院中等待,反而是最迟到的,实在愧对圣上器重。”
经过外科手术一事,徐一真明了他虽是刀子嘴,心思却不坏。但知道归知道,让他热脸舔人家冷屁股也是不能。
他也不多说了什么,只是笑着行礼。
张长贵摆手,示意陈自蒙少说两句:“徐大人是今日主角,与我等不同,倒也情有可原。”
他转而对六爷说:“烦请将马匹车辆停在一旁远处。”而后又回过头来对徐一真说:“既然徐大人到了,”他脚步一错让出中间位置:“便归位吧,耐心等待圣上驾临。”
我也得站着等着?现在还不到午时,少说得站两个小时。徐一真瞬间腿脚酸麻。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能拒绝,甚至不能偷懒,毕竟他是太医院院使。
不知过了多久,徐一真觉得双腿渐渐没了知觉的时候,突然远远的跑来两队锦衣卫。他们站立道路两侧,神情肃然。
来了。一时间太医院上下一扫疲惫,强打精神也神情肃然起来。
远远的便见马车驶来,虽不如后代皇帝的铺张奢华,但左右也有锦衣卫随行,车前车后也有内监宫女随侍。
马车近了,车帘打开,从中先是跳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所有人轰隆一声跪倒,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对这般山呼海啸视而不见,只在人群中左右逡巡,便从人群中挑出一人,蹦跳几步来到跟前,收了孩童的顽皮劲,转而朝他行了大礼:
“朱雄英,拜谢徐先生救命之恩。”
徐一真脑子一片空白。大庭广众之下,皇孙给他行大礼,还说谢救命之恩。他该咋反应?没学过呀!前世今生都没学过呀。
他仿佛察觉到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有善意的,有恶意的。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礼:“不敢。也是殿下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徐大人谦虚了,”声音从皇孙身后传来:“徐大人担得起孙儿一礼。”
徐一真越过皇孙肩膀朝他身后看去,见皇后正被秀儿搀扶着下了马车,也正朝他看来。
皇后这话一出,徐一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之前再怎么说感激都是在宫中,而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说不得今日之事,明天就要传遍朝野,其中圣隆,不知他去去一个针医能否承受,心中更不禁惶恐。
好在这话是皇后皇孙说的,分量终究比不上皇帝所说,还好。
这样想着,皇帝走到跟前。
他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勉励了几句,不过是平常上位者对下位者常说的套话。
徐一真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把他驾得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