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看到龙椅上坐着的是朱祁镇,便是寻常再稳重的人,现在也满脸的错愕,一时间朝堂吵闹的像是一个菜市场,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吵闹的朝堂随着大殿中门关闭更显得黑暗了一些,吵闹的声音也都小了下去。
此时徐有贞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都督张軏三人从朝臣中走了出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
三人中杨善是当年劝说也先将朱祁镇放回来的人,能言善道,雄辩之才,瓦剌太师也先当年就被他忽悠的团团转。
但是朱祁钰记恨他,因为朱祁钰当年不想将朱祁镇接回来,派去的好几批使者也都应付了事,就这个杨善不知道是看不懂景泰帝的意思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忽悠的也先将朱祁镇放回来的。
你牛逼,啥都没给真的能忽悠的瓦剌人将俘虏的大明皇帝朱祁镇放回来。
这也是杨善坚定的站在朱祁镇一边的原因,又有接回之功,又有拥立之功,对于从永乐年间熬到现在没背景的他,这或许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
都督张軏则是河间王张玉的儿子,张玉被称为靖难第一功,他的长兄张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公张辅,名门世家。
张軏在景泰三年的时候,因为骄淫不道连坐下狱,虽然后来释放,但是恩宠不负从前。
三人一齐高声大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善张軏两人一个七十多,一个六十多,都是元老级的臣子了,稍微年轻些的徐有贞是个朝堂中坚力量,三人一起站出来,朝臣中稍微聪明一些的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也太快了,昨日还是朱祁钰,今日就换了皇帝,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出,臣子们上朝见了皇帝面才知道。
这个样子的政变,论上下几千年也从来未有过。
朝臣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奉天殿外石亨带来的军队已经将奉天殿团团围住了。
“诸君!”
微微议论的声音都停下了,静谧无声。
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镇开口了,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了他,看着这位他们曾经的皇帝。
经历过少年天子,御驾亲征,土木堡大败,北狩草原,上皇南宫,这么多寻常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几千年皇帝算起来也仅此一位,而他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十一岁,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杂乱的胡须让他显得有些憔悴,微微泛白的几缕发丝更显成熟,他回想着当年他坐在这龙椅上看着群臣,少年时的自己只觉得想要赶紧离开这座无趣的朝堂,到处去游玩,而现在的他历经辛苦才坐回这个位置。
“诸君,无恙否?”
天子问安,老臣俯首。
群臣无有敢应答者,其中一小部分老臣对着朱祁镇行礼。
没曾想这么多年后朱祁镇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如同老友在问候。
政治永远是聪明人的游戏,其中最聪明的人,不在善辩,不在才能,不在文采,不在武力,而在永远能站对位置。
徐有贞对着群臣说:“代皇帝病重,特命我等迎太上皇主政,你们各人仍担任原来的官职,今日早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一心急连太监的话也抢着说了。
众人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软弱才是人性的常态。
当今陛下病重难返,这些日子都在为了立储的事情争吵,朱祁镇上位他们中99%的人位置都不会改变,朝堂也不会过于动荡,或许这不是一个坏的选项。
朱祁镇见众人没有表态,便已然一副皇帝的模样,拿起一份奏折打开念:“陈循,王文。”
随着朱祁镇的声音,群臣不敢抬头,被叫到名字的两位犹豫了一会还是站了出来,这两位中陈循是当朝首辅,王文也是阁臣。
朱祁镇放下了方才拿起了奏折,又拿起了边上的一封奏折,继续喊:“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何在。”
王直和胡濙两人站了出来,但是于谦不见人影。
“于谦何在?”朱祁镇再问一次。
老太监冒着冷汗走上前说:“回禀太上皇,于尚书今日病休。”
面对称之为太上皇的老太监,朱祁镇双目如同鹰隼,吓得老太监急忙跪地,但是依旧没有改口,除了拥立他的人,谁也不敢做第一个改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