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叔瞧见玖爷的神色,微一愣神,脱口而出:“玖爷,您不记得怂…任怂了?”
听见东叔的话,贾玖快速从脑海思忆起来。
“我不记得我有认识你们仨啊?”
贾玖说罢,游方和游咏双双一屁股跌坐地上。
任怂’哇‘的一声,呜呜地哭了出来。
贾玖凝眸,锐利地盯着眼前哭得无比伤心的老人,似乎要穿透对方的眼神。
良久,贾玖可以确认。
这位名叫任怂的老人,是真真切切地伤心、难过。并不是演戏的成分。
难道,自己真的认识他们?但是自己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
东叔连忙过来安慰老友,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边朝玖爷说道:“玖爷,任怂是你祖父的忠仆啊,他是打小抱着你长大的,五年前,因玖爷要回京下场科举,便将怂爷留在了龙虎山上。玖爷怎么就忘记了呢。”
见玖爷还是一副迷茫的神色,东叔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玖爷如果不相信,一会大可进去问一下敬老爷。”
至此,贾玖总算是明白,感情眼前这位老人,还是自己‘家’里的忠仆。
快速在心里思忖一遍,如此看来,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自己‘原身’所认识的人,自己三年前醒来,对十二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贾玖转眸望向任怂,温声道:“不好意思呀,我前不久在西北和北虏厮杀时,被人在后背敲了一记闷棍,有很多事不大记得清了。”
“啊!那小主您没有事罢?现在可还有什么大碍?可曾瞧过大夫了?”
任怂闻言,急得团团转,三连问过后,紧张地转到小主的身后,仔细盯着小主的脑袋不停地东瞧瞧西望望。
游方和游咏听了,复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贾玖见了,连忙嫌弃地抬了抬脚,借故从椅子上起身。
“师叔祖,我啊我啊,我是游咏啊,你别不记得我了哇,你可是应承过我的,等你哪天登科考中一甲状元,待你御街夸官时,你便会牵着师侄孙的手,一起走的哇!”
游咏见师叔祖站了起来,他反手拍了拍屁股,急声喊了出来。
游方也从地上起身,只是他起身的瞬间,眸子微微转动,等游方喊完,他马上嚎了起来:“小师叔哇,五年前,你可是答应过师侄,只要师侄进了神京城,你便负责师侄的衣食住行,小师叔,这你可不能不认哇。
师伯年初娶了亲,天天和师伯娘腻歪在一起,我师傅他老人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师傅他老人家偷偷卷了几件道袍,把师侄我和小游泳给丢在了山上,自己跑了。
最后我师傅只留下一封信,让我带着小游泳上京投奔您,小师叔如果不相信,您可以问怂爷。”
任怂复又回到小主的面前,点点头,表示游方说得没错。
贾玖到现在还是有一点懵,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名字。
好在这个时候,赵太医总算是替贾敬针灸完,正满头大汗地从屋里走出来。
贾玖连忙迎上前,问道:“赵太医,我敬叔身体怎么样了?”
赵太医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微一叹气,答道:“现今倒是无甚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切记不要让他动气,当可多活……”
说罢,赵太医长叹了一口气,打了个揖,接过仆从手中的医箱,准备告辞赶紧离开这处地方。
贾玖躬身一礼,道了声谢,随后吩咐东叔亲自将赵太医送出宁国府。
“你们且先在此等着,我先进去看看敬叔。”
贾玖说罢,这才发现门口那边离得远远的地方,还怯生生地站着一对眉眼相似的母女。凝眸仔细打量了一眼,看来那位低垂着脑袋的少女便是憨香菱了。
朝她们两人轻一点头,贾玖抬脚进了贾敬屋门。
任怂和二游见状,三人只好齐齐蹲到了树下,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等玖大爷进了门,焦大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屋门。
房间里还是充斥着一样的异味,贾玖直接落坐到榻前的绣墩上面。
贾敬许是听见关门声响,眼睛微微睁开。
“敬叔,今日有什么,你便一一全都告诉我罢,不然等到哪一天,又跑出好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找我认亲。”
贾敬听了,瞳孔突然放大,咳嗽了几声,疑惑问道:“今日都是谁过来找你了?车马行的人?”
嗯?果然,贾敬与货通天下车马行,交情不浅。
上一次在荣禧堂的时候,贾玖曾经问过贾政关于开办车马行一事,毕竟他就是在工部坐衙。
谁知贾政一听他说要开办车马行,贾政直接让他回来找贾敬,说贾敬这边和车马行的人似乎有点交情。
“不是车马行的人,是一位中年道长和一位与我一般大的小道士,还有一位叫任怂的人,我听东叔说他是我祖父的仆人?”
贾敬转眸,惊讶地问道:“玖哥儿竟然忘记了任怂?不应该啊、不应该。
如果不是任怂,说不定我都没能寻得到你。这个世界上,你谁都能忘记,唯独他你不能忘记呀。”
贾玖听了,瞳孔微微收缩,将在落水后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以及在西北又被人敲了一闷棍的事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将玉玺一事给隐去不说。
“原来如此,如你这么说,那你十二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
瞧见玖哥儿微微点头,贾敬仔细地瞧了一眼贾玖的眼神,见他似乎没有说慌,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