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室。
乐天缩在柜子里不敢出声,黑暗封闭的环境让他想起了蛋里的最后时光,寒冷、孤独、不安,是哥哥的声音唤醒了他,哥哥将蛋推下进温水,哥哥的动静让他不再孤单,让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挣扎出了初始的黑暗,得以看到世界。
耳边同伴的聒噪声已经低弱下去,变成一声间一声断续的哀鸣。那种痛他感同身受,在蛋中那种无休无止的饥饿感此时在肠胃里灼烧,病态的高热席卷全身,血液在体内奔涌,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极度渴求能量却得不到外界丝毫的补充。于是仅剩的自我开始燃烧,从内部挤压出可怜的能量,仿佛沙漠中饥渴到了极点的人仰面张嘴接着一只喝空的碗,等那不知何时能凝结起的水滴顺着碗沿落入干裂的嘴中。
他不知道身体突然渴求这么多能量做什么,但传承的本能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危机。化形期才能勉强承受的过量催化剂在体内奔腾,逼迫着这群小鸟脆弱的极限。
研究员的脚步在他藏身的柜子旁来来去去,金属器械和容器冰冷的碰撞声在他听来非常可怖。
他忍着疼不敢做声,哥哥让他躲起来,那只黑乌鸦把这个柜子让给了他,他却很长时间没有听见任意这两者任意一者的声音了。对他重要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憋着眼泪把脑袋努力埋在短短的翅膀下。
哥哥你在哪里呀。快回来呀,回来吧。
脚步声又近了。
“奇怪……”研究员用力拉了下金属柜门,“柜子卡住了。”
“消毒剂不在那个柜子里,你往左边那个柜子找找看。”同伴忙碌中提醒他。
研究员哦了一声,把手上沾到的脏东西在罩袍上擦了擦。走到另一边。
乌椿杳粤艘徽螅牙吹氖焙蜓矍懊勺攀质跤玫恼诓肌
他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就在他的脑袋附近比划。他身体很疼,脑袋更疼。身体上的一些伤是反抗抓捕时留下的,他的力气在一众小鸟中不算最出众,至少比不过^形目的雪牙,可他出手非常果断精确,那两个抓他的研究员被他划伤了脸和脖子,罩袍的上半部分也被撕开了,因此他得以看见了平日隐藏在罩袍下的诡异生物。
他们也生着翼状结构,但是双翼长着突起的骨节和尖锐的爪子,那对翼上覆盖的不是绒羽,而是一层长毛的翼膜。没了罩袍的遮挡,奇怪的脸上红色的双眼显得更为摄人,吓得看到的小鸟连叫声都骤停了。
至少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们和这些研究员根本属于不同的物种,绝对不会是雪牙口中的“父子”关系。
乌雌料8惺茏诺斗娴慕咏匆欢参薹u
他不知道这些研究员花时间把他们喂养到现在,却忽然在今天要取大家性命是什么原因。他想起白乐游,他没有看到对方在推车里离开培育室的情形,只在内心想了下对方毫无生气地倒在某个角落的样子,内心极为难受地翻腾起来。
他没有保护好他。
如果是白教官在这里,一定能保护他们所有人。
对了,白教官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会承诺了保护他们却食言?
哪怕能救一个也好。
乌春业南胱牛械降斗嫠坪跻丫薪怂哪运瑁锤芯醪坏教弁础;蛘咚低纺灾心侵忠训奶弁匆丫阉衅渌弁炊几枪恕
走开。都滚。
研究员惊诧地把手术刀扔在了托盘上。
原本特殊合金制作的刀刃仿佛被超高温融化了一般,薄薄的刀刃已经变成了毫无杀伤力的麻花,圆角整齐弧度柔和,完全无法伤人。
研究员抬头看下屏幕上的颅骨成像和波形图,赶紧把同伴叫了过来。
原本毫无把握的实验,以为能有一例成功都是撞大运。没想到化形都没有度过的小鸟,似乎觉醒了成年体才有的特殊能力。
在他们对着图谱商讨的时候,落在托盘上的变形手术刀震颤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捏尖,几息之间变成了数根金属针形,在下一个刹那摇摇晃晃飞了起来,锋锐的针头对准了两人的后背。
――
“你还有什么手段,一次都抖完。”白禹将报告一目三行看完,期间一直没有停止移动,无论是麻醉气体还是异常低温都没有减慢他的速度,激光不断贴身扫过,在四周熔出破坏性的痕迹,却始终摸不到他的衣角。
随着温度持续降低,舱门、金属桌面和墙壁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霜,凝霜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能清晰地看到一道冰晶光泽的白浪从四周向中间蔓延。白禹浅色的眉毛和白发上也结了霜,又随着他的高速移动融化为水顺着面颊淌下。
人形无羽的状态确实不如原形耐受低温,白禹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目前低温对速度体能的影响不大,但一旦温度继续下降,他呼出的热气都直接被冻住的时候,情况就不怎么美妙了。
他果断把报告和剩余药剂往兜里一塞,猛一提气,单手将原本固定在地板上的沉重金属实验桌从地上连根拔起,向舱门砸去。舱门口的防御激光直接融噬了实验桌的一部分,同时门上也被砸出了一个深坑。
白禹从容地把嵌在门上的桌子拔下来扔到一边,准备对已经失去防御作用的大门再踹上一脚,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