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都谈天说地的时候。
陈默也不例外。
陈默常常和朋友交谈。有时候谈论女人孩子同事同学朋友,有时候谈论房子汽车,有时候谈论哲学,也有时候谈论时事。甚至金瓶梅等小说也能寻到志同道合的人交谈。
不得不说,交流可让人产生灵感,可以得到许多收获。每个人的想法都大不一样,这些想法在交流中通过碰撞,便会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让人得到难以想象的收获。
可是,陈默从未与人谈论过这么正式的话题:
道,什么是道?
他从不谈论这种话题,也认为这种话题没有任何意义。可现在一位得道高人却在想他询问什么是道。
陈默很头疼。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头痛过。这个问题太严肃了,实在非他能所能回答。
陈默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巴。
他张口是要拒绝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可对上赤松子的目光,又闭上嘴巴,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要给赤松子一个回答。
不因其他,只因赤松子传授他白驹过隙,又帮他创造逍遥游。
可如何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呢?
陈默忽然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因此他下了马车,一边走,一边思索。
惊鲵、赤松子也下了马车。
他们跟在陈默身后。
他们虽然跟着陈默,但目的不一样。
赤松子在等待答案,而惊鲵则是保护陈默。
褚期等人不是聋子,他们也知道赤松子不是恶客。可是他们看到三个人,还是有些惊讶。
这是一种任谁都能察觉的奇怪氛围。
陈默走了走着,来到山坡上。
他停下。
他望着远方的风景。
远方有花、有树、有河流、有庄稼,有人。
他的眼睛虽然在看,但心却已飘远。
他在回忆,他在思考。
如何才能回答赤松子的问题。
许久,陈默道:“据我所知,这两句话虽然都达到很高深的境界,却未见本心。”
赤松子道:“愿闻其详。”
陈默一边思索一边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轻拂拭,勿使惹尘埃’,此言是一个名叫神秀的高人所作,菩提树代表智慧,明镜台代表修行,尘埃则代表红尘俗世,若想保持智慧,进行修行,就必须将红尘排除在外!”
赤松子有些讶异,道:“听阁下解读,此神秀却颇符合道家天宗宗旨。”
陈默笑了笑,继续道:“后一句则是慧能所作,他的意思是世上一切皆无,又何必在意身是在红尘中,还是在红尘外呢?”
赤松子不由叹息道:“慧能似颇符合人宗宗旨。”略作停顿道:“无论慧能也好,神秀也罢,虽然颇符合人宗与天宗,但又差别不小。”
陈默平静道:‘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师傅,此人叫弘忍!弘忍对于两人话语,也都给出了定论。’
“什么定论?”
“他给神秀的定论是未见本心,而给慧能的定论,也是未见本心。”
“为何?”
陈默苦笑道:“前者修行是将自身与天地隔绝在外,只求自我自在,故而被他视作小道。后者则认为世上一切皆无,弘忍看来虽然比前者神秀要高明一些,仍旧未见本心,然最后他将自身衣钵传授给了慧能。”
略作停顿道:“这位弘忍大师的衣钵其实也不过八个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陈默思考良久,才将坛经上所述之事回忆起来。可陈默却并无太多领悟,毕竟他不修佛,也不修道,他只是世俗之人。
惊鲵也与陈默一般,虽说听完,却并无开悟之感,不过却也感觉得出陈默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一句话蕴含了极高深的境界,可到底如何高深,也无法琢磨出来。
赤松子却不一样。
何为修道?
修道即修心。
正因如此,他能理解什么是本心。
在他看来,本心其实就是道。
心便是道。
故而他认为未见本心,其实就是道。
见得本心,其实便是悟了道。
陈默说完这个故事,赤松子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