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张河已经喝下一碗热茶,便起身道:“眼看着又要落雪,咱们还是先挑人,日后有机会再请两位吃酒。”
何家兄弟自然笑着应了。
去后院的路上,何银生先行一步招呼人出来供客人挑选,何金生则陪同在一侧,细细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李文武将贺林轩的要求说了说,又压低声音道:“我东家却是不怕麻烦的,只要外头的利害断干净了,何大当家尽管说来。这第一批人若用得上手,往后自然还有当家的好处。”
说着,他给何金生递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何金生面上仍笑着,心里却惊诧非常。
这样看来,李家当初买那房子并不是贪图便宜,也早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只是人家不怕事。
京城人士他知道的少,也不知是哪家有这样的底气……
看来,回头他还得回主家一趟,和青天老爷通个气才好。
这么想着,三人到了大院,何银生已经将人都叫了出来。
站了满满一院子的奴隶,他们衣裳单薄,此时挤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躯体抵御寒气。
何金生往人群里扫了眼,当先就点了人群最右的几个人。
何银生眼皮就是一跳。
这伙人是罪奴,还不是普通的罪奴,连他们主家何府都不愿意沾惹。
这可和被人嫌晦气、住着却没大问题的房子不一样,若拿这种事糊弄人,到时候出了岔子,就不好交代了。
待看到兄长笑呵呵地在李文武耳边说话,道明原委,知道他不是存心哄骗,何银生才放下心来。
何金生压低声音说:“那处的十二人,乃东肃三原县人,曾是官家。只因家里老爷今年上京时,在圣上面前出了纰漏,被判了斩立决,家里余下的人也被贬作官奴。”
他说着,暗自打量李文武二人。
见他们面不改色,何金生心中更多猜测,声音也热络了几分。
“不过二位放心,他们的人品却没什么问题。也正是您要的,男丁皆识字,哥儿也懂得一些庶务,能说会算。只是他们这身份……或许会牵扯一些事。我不说,您当也明白。”
李文武点头,问道:“他们可是王、刘二姓之后?”
那两位大人上京告御状不成,被处以死刑的事,在东肃州不是秘密。
京中一位二品官的本家在王大人的治上,府中人借着各样便利坑害乡里,在大旱灾年还不罢手,已经让人不满。
今年夏天,甚至有子侄为强抢哥儿,杀害了那哥儿一家。被邻里撞破后,竟丧心病狂地暗夜里烧了整个村子!
王县令的老父老爹正是那村中人,也惨死其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大人再不能忍气吞声,带着忠心耿耿的刘姓师爷进京,敲了登闻鼓,滚了钉板,写下血书,当朝痛诉此事。
奈何那二品官听说风声后,就给皇帝进了一个大美人,正得皇帝宠爱,事事顺从。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都不管不顾地袒护那人,只肯听对方一面之词。
王大人气地吐了血,在金銮殿上破口大骂,口陈当今昏庸至极,迟早要做亡国之君,自此丢了性命。
要不是有中直之臣周旋,他们的家小都已经受到株连,活不到现在。
山水镇至今私下仍有议论,李文武也听说了。
何金生点头,见他知道那件事的原委,就不再多说。
李文武:“他们可有什么大症候?虽则我东家不怕那等是非,可买回家是要做事的,你可莫拿体弱病虚的糊弄我。”
何金生连说不会,“他们秋天到这儿,连咳嗽都没听见两声呢。”
“那便是他们了。”
李文武说着,转而问道:“价钱是按官价,还是另有说法?”
何金生忙道:“他们是官家发配来的,价钱早就定好,我们可不敢自作主张。还是一人一两银子,小于十岁或多于五十岁,减半。”
李文武再看一眼。
那里面有一个年迈的老者,两个才长得腰上的稚子,算起来不会超过十两。
他已经打听过行情,官牙里最贵的奴隶是三两银子,便宜的五钱铜板就能买到,便道:“你再给我寻三四十人来,尤其是要能学会做饭的。”
“我东家嘴巴挑的很,吃食又不能假外人之手,我须得带回去调/教,别给我找那些手笨口拙的。”
何金生没想到他要买这么多人,但见从李文武这里打听不到什么,便点了四十五人出来。
张河过去仔细看了人,问了几个问题。
末了,他换下两个眼神浑浊狡猾的,交付四十七两银子,买下五十五人。
临走,李文武又和何银生打听了地皮的事,直接交给他十两银子做定金。
“何当家帮我多多留意。若遇着合适的,不拘什么时候尽管到家里寻我。今冬一定要办成这件事,叫我在东家面前得个好脸,自然也少不了当家的好处。”
他朝何家兄弟递去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说一定不辜负他的委托。
而在李文武夫夫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府时,贺林轩正在家里煮火锅。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双更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