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包子的老汉解开封尘的过往,叙说一段隐秘。。
张陵静静地竖起耳朵聆听关乎青云镇的故事。
“三十年前,李氏夫人李芸和陪嫁丫鬟牛兰同时怀孕,二人俱是每日饮用河中水,坚持月月给仙龟理香火,敬供奉,如此十月怀胎,腹中男婴呱呱坠地。”
“这牛兰虽为陪嫁丫鬟,实为家主的通房小妾,李氏家主年事尚高,如今老来得两子,喜出望外,于是大摆酒席,宴请四方宾客,小老儿我也有幸参与。”
“可不曾想,没过两三年,众人才察觉夫人李芸生下的儿子痴傻呆愣,浑浑噩噩,根本就不似坊间婴儿聪明机敏,这个男婴名叫李青云,便是客下眼前之人。”
张陵闻言,打开折扇轻轻挥舞,漫天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不知那牛兰生的孩子如何?”
老汉苦笑道:“三岁背诗、五岁诵文、七岁出口成章,和那夫人李兰诞下的孩子相比,简直是天下地下,云泥之别。”
张陵眉头上挑,兴趣盎然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镇子里的人都说这大家闺秀出来的夫人还比不过乡野陪嫁的丫鬟,一时间风言风语盛行,李氏家主也有意将产业传于牛兰之子,如此祸根便算结下,李夫人怀恨在心,派人将牛兰母子灭口,又亲自前往河中挥刀砍向仙龟……”
张陵没想到故事如此曲折,似乎后面还有更大的隐秘,他做为山神却在早前根本不知情,这实在是失责之处。
老汉脸上露出追忆和震撼的神情,呢喃道:“犹记得那天,仙龟的血液浸染河水,天空原本晴朗空明,骤然间暗淡无光,随后天降瓢泼的红色大雨……”
红色大雨?
张陵蹙眉,耳中的故事越来越离奇,心中却在思索:这青云镇怕是真的沾染上不得了的因果。
“雨水如血水,连下三天三夜,骇的镇子里的人惊恐万分,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怕惹上祸事。”
“三天后,雨停天明,河中大龟早已不知去向,李氏夫人李芸大病一场,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李氏家主也因气急攻心,一命呜呼,大好的李氏家业无人管理继承,引来旁人觊觎,最后被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堂亲戚侵占,而这生来便痴傻浑噩的李青云也被扫地出门,终日浪荡在街道巷尾。”
李芸也死了?
张陵闻言,见天机已明了,当即掐指一算,竟算出李芸是被活活吓死的!
难道她是怕被仙龟报复?
是了,一介凡人,在失去理智后如同野兽,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等待时候冷静下来时才后怕追悔。
不过,这李兰真是被吓死的么?其中没什么蹊跷?
张陵做为此地山神,需对辖地凡人负责,若是有机会,应该去地府核实。
想到这里,便不再多加深思,继续听刘老汉诉说衷肠。
“……自此之后的三十年,青云镇好似被诅咒般,不说再也没出过功名举人,便是孕妇生下的孩子皆是头脑迟钝,呆若木驴。”
“一时间,镇内年轻女子纷纷外逃,一些成家立业,受过功名的秀才举人也迁出此地,镇子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青云镇受到诅咒,根源全因李氏,遂群情激愤,将那李氏家业分瓜个干净,李氏的表堂亲戚们也被乱棍打死,尸体连草席都没得包卷,直接暴尸荒野,再然后,便是客下看到的情形。”
故事讲完,老汉苦闷叹息一句:“只是可怜这痴傻的呆儿,生来懵懂无知,浑浑噩噩,哪知这人间疾苦。”
乞丐似是察觉到老汉在对他说话,嘿嘿嘿的露出一排带着血水,坑坑洼洼,残破不齐的雀黑牙齿。
张陵听罢后挥挥折扇,撤去这方浓雾,神念隐入烟尘,俯视整座青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