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预想过姜竺葵家情况应该很不好，可当真的站在她家门前时，几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间十分破旧的瓦房，破旧到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会不会随时坍塌。

瓦房前的土坝里趴着一条灰白色的小狗，见到有人前来，它既不摇尾巴，也不狂吠，就那么静静趴着，直愣愣的盯着几人。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姜竺葵养出来的。

屋子里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一行五人朝着自家走来，她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

“奶奶你好，我们是姜竺葵的同学。”

何远声笑着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指着乔素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学校的乔老师，因为姜竺葵成绩优异，学校领导都特别重视她，所以今天特地派乔老师来做家访，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乔素馨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扶住了姜奶奶的另一只胳膊，乖巧笑道：“奶奶你好，我是学校派来家访的老师，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快快快，进屋坐进屋坐。”姜奶奶显然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脸上表情有些慌乱。

领着几人进了门，她又连忙提起水壶，朝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家小花到地里摘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先给你们烧点水喝。”

几人轮番劝了好一阵，才终于让她放下手里的水壶。

何远声看着满满一墙面的奖状，问道：“奶奶，姜竺葵从小成绩就一直很好吧，竟然挣了这么多奖状。”

听到外人夸自己孙女，姜奶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自豪，忙点头应到：“好得很，我们家小花从小就很懂事，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嘞。”

李梅环顾了四周一圈，好奇道：“姜竺葵她爸爸妈妈不在家吗？”

姜奶奶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她认真打量了几人一圈，才叹了口气道：“她爸爸命不好，死了十多年了，她妈妈七八年前也走了，癌症，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最后怕连累到小花，自己灌了瓶农药。”

李梅瞪大眼睛，慌忙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的，就是……就是……”

“没事，你事先又不了解情况。”何远声拍了拍她的脑袋宽慰道。

姜奶奶见他们几个都有些沉默，忙说道：“我们家小花虽然打小就没了爹娘，可她一直很听话的，不偷不抢，干活又勤快，周围乡亲都喜欢得很。”

何远声点头笑道：“奶奶别担心，我们和她都是好朋友，我还是她同桌呢，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

姜奶奶感激的抓住他的手，眼角有些湿润：“以前我家小花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她们都笑话她衣服破破烂烂的，说她是扫把星，克死爹娘。”

“小时候她还会跟我讲一讲在学校遇到的糟心事，去镇里上初中以后就什么都不和我说了，每次问她，她都是笑着摇头说挺好的，老婆子我虽然腿脚不好，可眼睛却还没瞎啊，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姜奶奶抹了抹眼泪，拉起乔素馨的手，哽咽道：“乔老师，我们家小花真是个好丫头，她妈妈刚生病的那年，她才十岁，那么小的一个娃娃，每天又要上学，又要拾掇地里那点收成，三天两头的还要去一家家的敲门借钱，给她妈妈买药，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喊过一句累。”

她说着起身去里屋抱来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摞欠条，放在乔素馨手里解释道：“为了给她妈妈看病，她总共借了两千八百四十二块钱，现在已经还了一千二百多了。”

“我家小花从来不会占别人的便宜，那些当初借过钱的乡亲，她不仅还了利息，而且每年做了腌菜，也要第一时间给他们送去一些。”

乔素馨看着手里那一张张泛黄的欠条，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很难想象，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是怎么鼓起勇气敲开一扇扇房门的，迎接她的除了善意，或许还有数不尽的冷眼与嘲讽。

可即便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所有努力，那个不被命运眷顾的女人，还是在某个夜晚，偷偷的喝下了农药。

乔素馨鼻头一酸，不顾形象的抱住姜奶奶大哭了起来。

姜奶奶被她整的有些手足无措，何远声无奈的笑了笑，他明白姜奶奶讲这些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姜竺葵被人瞧不起，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

于是保证道：“奶奶，你放心吧，姜竺葵在学校过得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她明年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一旁的李梅几人也忙不迭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