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到楼下就看到了杜鹃的身影，这丫头已经躺在轮椅上睡着了。

何远声叹了口气，掉头去楼上拿了件自己以前扔在这儿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推着轮椅缓缓朝家走去。

来到楼下后他拍了拍杜鹃的脸，面无表情道：“别装睡了，早就知道你醒了。”

杜鹃被拆穿了也不尴尬，睁开眼睛朝他笑着张开了手。

来到卧室后，杜鹃又拉着他不让他走，何远声觉得无论结局如何，还是应该把话先说清楚比较好，越和杜鹃相处下去，他就越觉得自己可能会陷进去。

于是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尝试着放下我，去追求新的生活？”

杜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头靠在他腿上问道：“何远声，还记得我说过你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底牌吗？”

“这是什么意思？”何远声不解道。

杜鹃接过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才缓缓道：“我这些年过的很不开心，以前时不时的就会觉得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有时候还会想，如果我哪天突然死掉了，究竟会不会有人为我流泪。”

何远声沉默了几秒，接过她手里的烟，猛抽了一口笑道：“现在你大可放心，可以算我一个。”

杜鹃笑着将他的手抱在自己胸前，闭上眼睛似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以前真的很嫉妒陆小米，嫉妒到有时候心里甚至会冒出一些极其恶毒的念头。”

“我很厌恶那样的自己，所以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窥探你和她的生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因为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活着还是有意义的，生活越是不如意，我就越是想要靠近你。”

何远声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有这么重的份量，沉吟片刻后问道：“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杜鹃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注视着他的眼睛回忆道：“上小学的时候，我因为上课没有文具，回家以后还有做不完的家务活，所以每天都完不成家庭作业，因此经常遭到老师的嫌弃，慢慢就演变成了被大家孤立的下场。”

“那时候我可没有现在这么漂亮，头发黄不拉几的，衣服也总是捡别人穿剩下的，整天也没一句话，大家都不喜欢我。”

“我那个后妈每天早上都是不给我准备午饭的，更不会给我钱让我去食堂，所以我会在前一天晚上趁他们睡着以后，偷偷去厨房装一些当天晚上的剩菜。”

“结果，有一回因为天气太热，饭盒里面的饭菜全馊了，刚一打开其他同学就一个个的捂住鼻子跑了，他们还叫来老师，跳着脚骂我。

“我当时是真的很委屈，很希望那个女老师能帮我说上一两句话，结果她也只是厌恶的看了我一眼，让我赶紧端出去倒掉。”

“我出了教室就跑到教学楼后面去躲着哭，结果刚好就碰到了正蹲在那儿偷偷吃辣条的你。”

杜鹃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眼里有泪光在闪动。

“你当时的样子可爱极了，满嘴都是油光，额头上挂满了汗，看到我之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辣条也全都掉了出来，没想到你竟然飞快的捡起来胡乱吹了吹，又塞进了嘴里。”

何远声印象里已经完全没了这段记忆，不过他倒是丝毫不怀疑杜鹃话里的真实性，笑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是王子和灰姑娘之间的故事啦。”杜鹃朝他眨眨眼，嘟起嘴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何远声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