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律.民契典当条例》第十九条,背!”
“二师兄,我不念书了。”
齐晋目光清澈:“那你想干嘛?”
“我只想和夫子一样...做个丈育。”
才考较了两条学问,就当初自闭的闫柏辰,下意识挤到沈柯身旁,却被青年嫌弃地推开了。槐青听了,却是“扑”的吐出一颗枣核:“丈育了不起啊?”
“背不好就让张大哥将你扔在这河东道,三年后再来接你!”
闫二公子前所未有的委屈:“那我就三年河东...”
槐青、齐晋:“闭嘴!”
“噗,哈哈哈~”
陆红鱼见了,顿时爆笑出声。
笑过之后,却又啧啧称奇:最近这小半月,他算是彻底被沈柯求真务实的学风震撼到了。
还在沁州府时,听得齐晋说要赚钱,他就取出四两纹银...然后和三名弟子每人一两,各自采买自己觉得差价大的物事,一路叫卖,两天后结算利钱。
结算过后,让三名小童对沁州物价有了初步了解。
车驾走到冀宁道和河东道交界处,见到农夫们正忙着收割麦子,大汗淋漓;他便念了一首白乐天的《观刈麦》,继而自掏腰包,领着自己学生。
卷起裤管,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就连被草蜱子叮了满身包,也只是取来火镰一烤,便笑着揭过。
“......”
奇怪的是,在一众学生下地干活之后,两名男童单是一首《观刈麦》所获得的文气,竟比自己当初埋头苦读获得的还要多上一成。至于槐青嘛,成长更是骇人。
才到田里转了一圈,便将一众播种季节,谷熟节气之类的信息都了解了一遍。
“青藤你这教学法子,倒是应了放翁先生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夫子抬举了,其实学生此番作为,只是教会他们融情于景,将自身真正沉浸下来,尽可能的汲取文气。毕竟将来之事,还是得自行面对...”
陆红鱼听了,再次感叹道:“原来你做这些,竟考虑得如此深远...”
“不过相比起这些微道理,为师反倒对他们之间的求知氛围,颇为好奇。”
妖道算计当前,太原学政却是依旧云淡风轻。
沈柯羡慕她的心境,便也聊了开来。
交谈间,官驿早到。
..........
“接下来,为师会给你们放三日假。”
河东道,平阳府·官驿。
刚歇住车马,沈柯便宣布了放假事宜。国槐轩吊车尾听了,自是蹦得老高:“夫子万岁,放假咯,放假咯!”
槐青和齐晋见了,眼神无疑像在看个丈育。
--每天就这点功课,还边玩边学,放不放假又有甚区别?
“万岁这话,可莫乱说,不然让燕京那位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青年白了闫二公子一眼,才又对张彭成道:“接下来几日,我可能得跟随夫子去拜会他的一名京中同年,顺便托人问些事情;槐青他们三个,就托付给张大哥照顾了。”
“愚兄做事,还请沈老弟放心!”
又嘱咐了三人几句,沈柯方才和陆红鱼一道,重新调头返回。循着进城时,他曾在官道附近见过的树林赶去。
若要要调用借眼术以及刚获得的问虫术,窥破敌人行踪。
那地方,无疑是个好去处。
“夫子稍待,我去去就回。”
“你在干嘛?”到得官道旁的树林附近,见得沈柯下马后便蹲到一旁的草丛处,许久不曾起身,陆红鱼便也凑上前去,用文士剑戳了下青年后背。
“捉虫。”
“这也是...你从百事巷学到的本事?”陆夫子美目流光,恰好青年抬起头来,眯眼朝她一笑:“嗯,这法子,我称之为捕风捉影。”
“毕竟百事巷一到晚上,除了鬼,就只剩下虫了。”
彼此靠近,沈柯能闻到她身上的奶味甜香。
当是觉得亲昵了些,身着男装的陆红鱼错开身形:“那你之前,就是用这法子,发现那追踪之人的行迹?”
“正是。”
沈柯说完,摊开手心,将十余只花花绿绿的虫子放入草中:“去吧。”
“好了,我们回官驿吧。”
陆红鱼听了,随即转身。却是没发现,自己作为他的夫子,竟然在不自觉间便接纳了青年的所有安排。
“啪嗒~啪嗒~”
酉时将尽,最后一批流民赶来。
官驿内的沈柯,便借着窗台处的一只蚂蚁,“亲眼”看到了一队五十余名、面皮惨白的流民,从北门进入平阳城。
可惜距离太远,没能看到这群人头顶之上,隐藏着一个食指大小的血洞!
一名头上裹着黑巾,浑身萦绕着浓郁血气的怪人,低头快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