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的太岁凶神,前几日的蛊虫。”
“还有昨晚的红灯笼。”河东道,平阳府.官驿,前来送行的侯驿丞提起这些怪事,便一脸忧色:“难不成那白莲妖变才承平六、七年,大幽境内又有祸事发生?”
“既是祸事,自有大人物去扛,驿丞勿需担心。”
拍了拍他肩膀,沈柯跟随陆红鱼登上马车:“若是日后再来平阳,定当去侯兄家里叨扰。”
“侯某万分荣幸...那沈先生,陆学政,一路顺风!”
“就此别过!”
辞别了侯驿丞,沈柯当即催促张彭成动身:“那灯笼,看似朝着北面去了,还请张大哥速速赶回太原府!”
“好嘞!”
九品.血奴境后期的武夫爽快答应,立刻打马启程。
陆红鱼带来的小青驴便也拔足跟上,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平阳府。
“对了,夫子此番回城是直接回阳首书院,还是到我那儿稍作盘桓?”
“府学那些臭老九太过死板,为师也想整理一番游学收获,便先到你那儿盘桓几日吧。”
停车稍歇的过程中,陆红鱼回眼看了一会平阳城,但见那些浮在半空的灯笼,依旧向北飘去,方才平淡回道。
却是没发现这番回答,竟是出奇的平静。
仿佛才和这青年相处二十余日,便能赶上那在京中就因为家族生意,和自己相熟快十年的金雨薇。
“如此也好,毕竟要匡正太原学风,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功。”
“那你此番游学,可得向为师交上一篇《平阳游记》?”
沈柯:“......”
大意了,这时候聊什么不好,偏要聊太原学风?
看吧,太原读书人后院还没起火,先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个,学生尽量写吧...即便写不出子厚老哥.《小石谭记》那样的文章,起码也得拼凑它一篇旅游攻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定个基调,写好写赖都能有个借口。
“当着自家学生的面,你就这般糊弄为师?”
陆红鱼说着,竖起粉拳。
动作神情,已然和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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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来时三日左右的路程,转眼就被压缩为一日。
到得河东道与冀宁道交界的沁州地界,天空却下起了冷雨。
“沈先生,如此天气若是在山间留宿,极有可能冻病马匹,不妨继续赶路?”平时跟着闫家走南闯北惯了,知道马匹一旦受寒,免不得又要耽搁三五日。
不如减速徐行,让它们适应这夏时冷雨,张彭成便提议继续赶路。
“也好,便听张大哥的。”
夜雨之下,车驾减慢下来。
陆红鱼先去歇息,准备和张彭成换班。沈柯则是坐在车驾旁,一面同他聊天,一面照看三名小童的情况。
待得后半夜陆夫子醒了,才靠着车窗小憩了一会。
“嚏~嚏~”
“唔哈哈哈~”
然而车驾才往前行了六、七里路,拉车的马匹便一直打着响鼻,任凭陆红鱼如何驱赶也不肯迈步。沈柯听到动静,便挤到前面来。
“谁...夜大哥?!”
睡眼惺忪间,就见马匹跟前站了一名黑黢黢的身影。
长夜之下,冷雨倒挂,打在青年身上,却又从他空洞的身体里滑落下去。定睛一看,却不是那一月半前、才刚醒来便说要去调查霍乱地气的夜游神,又能是谁?
“你能...看到我?”
“闲话少说,快上车来。”粗略一看,便发现此时的夜游神,灵体似乎比当日还要稀薄;便连同神魂记忆,也进一步混乱...沈柯便默不作声,给他挪出一个位置。
接着给陆红鱼几人,施展了阴瞳术。
太原学政这才发现,车里多了一名形容肃穆的青年,当即朝沈柯传音问道:“他是?”
“我的一名朋友,不过法体已坏,只能以灵体存世。”
“以灵体存世...”
陆红鱼听了,下意识往车厢看了几眼。但见夜游神身周并没什么怨气,用文气一探,却又发现他体内涌起一股晦涩难明的古朴之力...一时之间,竟是猜不出他是人是鬼?
“不瞒夫子,他是冀宁道.城隍爷座下夜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