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当在此处佯败,作饵伏之。”
他手一点,随后一绕:“而后包抄而上,辅以扇阵,必能大败敌军。”
见解十分精辟,又快又准,有诈有伏有阵有攻,战阵运兵娴熟于心,指挥若定。
刘檀真大为惊诧:“傅兄弟,你为何去那吏部?”
此策确实精妙,接着又商议了几个布阵方式,俱不如前者。于是不管真心赞叹佩服的,还是微妙侧目者,诸将一致拍板。
傅缙自荐先锋。
鏖战一夜,青方大胜!
傅缙勇猛善战,指挥若定,率兵士来去自如,气势如虹,毫无疑问是这次演练最夺目的第一人。
伏老将军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傅缙肩膀,哈哈大笑:“好一个傅小子,果然不坠你祖父威名!”
他惜才又爱才,当即对驾临京营的皇帝道:“陛下,承渊有项籍之勇武,韩重言之韬略,可堪明威将军一职,统左领军卫,为陛下分忧!”
京营共十二卫,每卫各统二至五万精兵不等,这可是真真正正掌了实际兵权的军职,属京营上层战将,品阶看着差不多,然内里天差地别。
因靖王案的风波,十二卫主将空出两个,伏老将军遂大力推荐他看好的傅缙。
伏老将军三朝元老,是皇帝少数心存敬重的老臣之一,另外他对傅缙印象本来不错,于是捋须笑。
“承渊允文允武,果然少年英才,大善。”
圣谕当场颁下,擢傅缙为明威将军,入京营,统左领军卫。
傅缙眼睑微微一垂,复抬起,利落行了一个军礼,“臣领旨,谢恩!”
……
傅缙一个漂亮转身,成功跻身京营,达成他归京数年的第一大目标。
楚h刚听闻这事的时候,是在凝晖堂。楚姒得了几盆上品红梅,要分她一盆已示亲厚,她微笑应了,一脸惊喜。
刚开口要表示自己的喜欢,谁知这时,忽见楚姒乳母梁氏“蹬蹬”快步进门,附在楚姒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楚h坐得很近,也听得颇清晰。
“……京营演武,他力克四位将军,拨得头筹,又在入山阵演大放异彩,伏老国公荐,陛下擢他为明威将军,领左领军卫。”
她清晰看见楚姒的眼皮子猛跳了几下,后者倏地转头:“你说什么?!”
梁嬷嬷肃着脸轻点了点头,“那边刚传信过来的。”
这说的正是襄城伯。
否则没有这么快,傅缙入京营也就两个时辰前的事罢了。彭尚一得讯,就知不好,只得赶紧将消息传过来。
“京营,明威将军,统左领军卫。”
楚姒面无表情重复了一次,她缓缓侧回头,楚h抬了抬眼睑,立即“啊”地掩唇轻呼,露出一脸惊慌之色。
“姑母,这是不是他又入了陛下的眼?他……”
何止?这哪里是入了眼的事。
楚h的表情很到位,楚姒也没有心思理会她,掠了她一眼,“无碍,你先回罢。”
这模样,可不是无碍,楚h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微微蹙眉离开了凝晖堂。
上了软轿,她诸般表情一收,微吁了一口气,楚姒傅缙这对继母子直接过招,她佯作什么不知就是。
还要谨慎些,以免被波及。
只不过,这皇帝的旨意,还有伏老将军保驾护航,任凭楚姒手段再多,怕也无力回天了吧?
……
“他竟是这般擅武艺军事?”滴水不漏,事前竟无人得知。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楚姒坐立不安,眼皮子不停急跳。
她直觉有什么脱离了自己掌控,再不做些什么,就要永远够不上了。
来回踱步,楚姒最终牙关一咬,返身从妆台上拿起她的香膏盒子。
圆溜溜的瓷制香膏盒,不知她在哪个地方用力按了一下,用巧劲一旋一分,底部竟“咯”一声脱落,露出一个小且扁平的薄薄油纸包。
梁嬷嬷大惊:“这,万一……”
这东西就剩一剂了,万一失手?
楚姒那妆容精致的艳丽面庞上,一丝笑意也不见,她捻起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微微摩挲。
这是个好物,无色无味,就连太医也验不出毒性。人服下,初不见端倪,数月内逐渐衰弱,直至夭亡,看着即如染病故去一般无二。
她能顺利坐上镇北侯夫人之位,此物居功至伟。
可惜量太少,她昔年与人机缘巧合得之,各分一半,她那一帖早用了,而手上这贴,是她持着旧日恩情及多年情谊讨回来的。
不会再有第三贴。
就是因为不可再得,所以格外谨慎,觉得把握不大从不敢轻易动手。
但现在,楚姒眉目间有说不出的阴冷,“嬷嬷,我有种感觉,再不用就来不及了。”
楚姒直觉素来准确,她笃信,梁嬷嬷牙关一咬,“老奴听主子的!”
但药是好药了,可该怎么进傅缙的口呢?
“从凝晖堂出去自不可能,遍观整个镇北侯府,唯有一个地儿,可行。”
福寿堂。
唯有那个老太婆给的,才有可能进那兔崽子的口。
“我在她那埋了这么多年的钉子,今日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楚姒冷冷说罢,梁嬷嬷却犹豫:“可是,可是她只怕进不去前院。”
那钉子位置不够。
毕竟这药,只能用在吃食上。
而张太夫人极其谨慎,很少给前院父子四人送东西不说,就算偶尔表达一下关怀,也是指定身边心腹人,并特地命人和守二门的护卫说明白了,除了她指定的人,余者俱不可放行。
前院都进不去,更甭提东路外书房了。
否则,早些年尽可以用了,何须等到如今?
梁嬷嬷担忧的问题非常实际,只楚姒闻言却冷冷一笑:“嬷嬷,你怕是忘了,眼下和往日却是有些不同的。”
“有处漏洞,正在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