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了。”
文殊春秋低声道。
九韶木还在脑海中勾勒那个霁蓝长衫的年轻人,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有些发傻。
“……什么?”
消失?什么消失。
九韶木眼珠快快地转动了两下,一时有些茫然。
文殊春秋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央,身影如山,眉头紧锁。
九韶木心中一个念头忽起,猛然侧步上前推开了门。
白帘风动,风声入耳,一片清越溪流声,犹闻淡桂吻人眉。
“他——”
九韶木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震惊地回头望了一眼文殊春秋。
“他逃了?”
文殊春秋俊朗的面容沉了下去,向来温润的眸子也冷了下来。
“不是。”
——那就是有人劫走了相折棠。
九韶木望向文殊春秋。
“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你没在这里下禁制吗?”
文殊春秋目光落在九韶木身上。
“我在这里下了七十八道禁制,都在方才的瞬息之间破碎。”
“那怎么会,这世上还有谁——”
九韶木皱眉,话语一顿,对了,七十八道文殊春秋亲自下的禁制,那方才那个年轻人是怎么闯进去的?
文殊春秋一扬长摆,紫衫清贵,手中一道金光长印猛然突破长天九霄,九韶木抬头望去,十二道金光长印复生而落,如飞龙凤舞游入人间彷徨楼十二楼的阵盘。
文殊春秋眸子发暗,折扇轻摇发鬓,冷声下了第一个指令。
“封锁人间彷徨楼,谁也不得出入。”
人间彷徨楼十二楼俱惊动了起来,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都不晓得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九韶木本就苍白黯淡的容貌似乎更苍白了,她拧起眉头,“不,他之前胡来得太过分,气血反冲到那种地步,他已经不能再驱动血咒了,莫不是被人劫走了?那……那相折棠的骨呢?!”
文殊春秋倒吸一口气,回头走去。
此时,七楼藏书阁。
“《小长明仙……”
步月龄望向最上面的一卷书,略微思索了一下,伸出手拿了下来。
这套书十本,记载的便是传闻中的十大传说。
这套书没什么稀奇的,唯一新鲜的是只有这一套书上最后附了十大传说的灵画。
第一篇便是《小长明仙,这书定然是个当年痴迷相折棠的人写的,步月龄翻阅了几张,皆是什么“风华盖世”“天地奇才”诸如此类狗屁无聊的东西,没一点干货,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灵画,这书里却忽然掉下了什么东西来。
他略有迟疑地向周遭望了一眼,藏今日不是修日,七楼以下的人是不能上来的,四周都没什么人。
他蹲下身,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张树叶,血红色的。
他揉搓了一下,这树叶上还有些柔嫩的微凉,上面的汁水尚在,还新鲜得很。
步月龄蹙眉,再看回书,这书最后的灵画画的是相折棠的一张侧脸,看起来还是年轻时代的相折棠,头微微扬起,那时候发就是雪白的,眉宇间一股无所畏惧的蓬勃气儿。
说句实话,这画中的白发少年美得有些凶神恶煞,不似人间能降服得了的主儿。
他一时看入了神,外面却忽地闹腾起来,他原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但似乎闹得愈来愈烈,他收起血红色的树叶踏步走了出去,迎面便撞上几个不是人间彷徨楼的年轻人在旁闹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要封锁人间彷徨楼,我们是人间彷徨楼的客人,可不是人间彷徨楼的囚徒——”
“这……这是楼主临时下的主意,我们也不晓得……”
“我明晚还要参加长曦的贵宗之会,这不是开玩笑嘛——”
封锁人家彷徨楼?
步月龄一愣,发生了什么事儿?
此刻,人间彷徨楼某处。
白发沐浴在月光下,像是银织的锦,闪亮温柔,其主人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段冷溶溶的殊丽来。
两个男人,一站一躺,四目相对。
站着的男人一直低低地在笑,目光打量在他的身上。
相易想了想,对着这位忽然把他劫走的朋友也还算礼貌。
“您癫痫呢?”
那人却不以为意。
“……相折棠?哈哈哈,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相易,“……”
这人怎么想的,怎么着,那我一个瘫痪还能上来跟您玩个丢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