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之后是三个步卒方阵,每个方阵五千人。夕阳之下,秦军黑衣黑甲,步伍整肃,矛戈刀剑像一片闪亮的森林。
随着战鼓节奏,三个方阵在坡下隆隆聚合。号声突然大变,方阵骤然启动旋转,旗帜纷乱穿插,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军唯一的优势便是地利,这样的地形阻碍了秦军骑兵最大程度的发挥。
不能再冲了!
景翠略一沉吟,怒喝一声:“防御!”
不亏是精锐,楚军应声而止。
“砰!砰!砰!”铁灰色的盾牌轰然着地,筑起了第一道防线,紧接着是弓手迅速上前,隐藏在盾墙之后,斜向上拉满长弓。
景翠也现在盾墙之后,指挥着弓箭手与盾兵。
而秦、楚两翼的骑兵也已经接战。
如此一来,两翼骑兵之间的对决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双方的交手都很克制,注意力都在双方中军的交战上。
秦军三千骑兵已经开始发起冲锋,像层层黑色巨浪,向着楚军卷来。
黑色浪头已经闪电般压来。楚军方阵静如山岳,鸦雀无声。
黑色浪头堪堪扑到百步之遥,黑色阵地战鼓骤起,第一道高大的铁灰色盾牌墙后骤然站起层层强弓射手,箭如骤雨飞蝗,劲急啸叫着射向秦军骑兵。
瞬息之间,人喊马嘶,骑士纷纷落马,黑色浪头骤然受阻。
楚军的强弓硬弩却丝毫没有停息,箭雨封锁了整个冲锋队形。
虽然楚军身处高地,这斜坡却也不十分陡,纵然不利于秦军冲锋,但毕竟是骑兵。
百步之遥,瞬息而至。
远处,秦军的圆形大阵业已结成,正慢慢向着楚军移动。
“砰!”
秦军骑兵冲撞到了楚军盾兵面前,手中矛戟戳向盾牌间的缝隙处。
最前方的盾兵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若非后背有同伴的支撑,恐怕一上来便被秦军铁骑冲散了。即便如此,盾兵也被秦军冲击得胸口欲裂,几欲吐血。
鲜血淋漓到了盾牌上,有楚人的血,有秦人的血。
突然,一阵尖厉的喊声响彻云霄,“剑盾手,上!”景翠一马当先,左手盾牌右手短剑,从盾牌间隙处冲了出来。
同时,楚军千名剑盾手呐喊杀出,三人一组,对乱了阵形的骑兵分割厮杀。
骑兵一旦被步兵冲乱队形分开缠斗,便相互难以为伍,并拢靠近反相互掣肘。步兵却恰恰相反,三人结组,纵跃灵便,一人对马上骑士,一人对地下战马,一人左右呼叫掩护,大是得力。
不消一刻钟,秦军第一次冲锋的三千骑兵,丢下千余具人马尸体溃退了。
骑兵退回本阵之后,秦军便没了动静。
负责前来堵截的秦军都尉阴沉着脸,啐了一口,恨恨地道:“娘的!小看这些楚人了!平白无故损失这么多骑兵,大将军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来人!”
“命令,全军防守,等司马错将军到来,咱们前后夹击,将楚人全部杀光,加官进爵!”
景翠抹去脸上的鲜血,深吸一口气,环顾本阵。
只见最前面的一千名盾剑手已经倒了大半,有人还在挣扎着起身。
景翠急忙上前扶稳,眼中含泪。
秦军不愧是虎狼之师,这已经是楚国最精锐的战士了,占据了地利,面对秦军骑兵也有这么大的损失。
如果刚才不顾一切的冲阵,在平坦之地遭遇这些骑兵,不知道会有多么大的损失!
现在想来,景翠后背依然冷汗涔涔。
就在此时,斥候急报:“将军,司马错追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