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月兔高悬。
沉睡中的郚乡城,各处坞堡依旧灯火通明,但坞堡之上,却鲜有庄客、私兵巡逻。
许是此番被黄巾流寇折腾惨了,精疲力竭、不堪重负的庄客、私兵们,沉沉睡去。
许是黄巾流寇已被剿灭,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许是堡外还有陶应这个免费的护卫打手在侧,他们无须担忧坞堡的安危。
所以,当五队人马悄悄靠近各自的目标时,坞堡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的端倪,也没有得到一缕的警示。
待大队人马攀上坞堡,攻入堡内,从里打开堡门时,惊醒过来的坞堡主们,已是大势已去,在明晃晃的刀光人潮中,瑟瑟发抖。
“守好各个出口,莫要放走一人。”
纪灵等六队人马一攻入坞堡,陶应立即指挥其余放下兵器的老弱病残黄巾流寇,将每个坞堡团团围住,防止出现漏网之鱼。
眼下的陶应,既想杀人出气,也不想担可以规避的风险。
同为一郡太守,陶应与张纯、张举有本质的不同。
陶应劫掠豪强,是为了让绝大多数人活下来;二张杀人劫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因而,张纯、张举杀人放火,希望将自己的声势放大,引起更多人的效仿,既壮大自己的力量,又分担来自朝廷的火力。
陶应则要顾惜名声,他只要闷声发大财就可以了,所以必须低调,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曾家主,我们又见面了!”
陶应走进曾氏坞堡,一眼就瞅见跪伏在纪灵脚下,衣衫凌乱、瑟瑟发抖的曾氏家主。
“其实,本守一点都不想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的,可惜,曾家主非得要玩刺激,本守只能勉为其难了。”
陶应走到曾氏家主跟前,盯着他惊恐失魂的脸,摇了摇头。
“陶郡守,你纵兵私闯民宅,是欲行贼寇之径吗?”
被玄甲军士卒从热腾腾的被窝中拖出来的曾氏家主,瞅着眼前来回晃动的森冷刀光,三魂已丢其二,正不知从哪里找个讲理的,“救命稻草”陶应就出现了。
“你乃一郡太守,应知圣人之教,这般纵兵行凶,若被朝廷察知,乃诛族之罪!”
在曾氏家主心里,陶应是徐州刺史陶谦的儿子,定会顾惜陶谦的名声,也要顾忌陶氏的安危,只要晓以大义,点明利害,定能让自己安全脱身。
“呵呵,本守以为作为曾氏子孙,已不记得有圣人之教了。”
曾氏家主的恐吓,陶应岂能听不出来,一脸嘲讽地回怼了过去。
“本郡守为尔等解围,尔等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诓骗于我,难道,这便是圣人教尔等的为人之道?你还是不是曾子之后?”
曾氏家主闻言,心里瞬间恍然。
“原来,这陶应小儿是嫌本家主拖延了犒劳粮草的时间,早知小儿这般不耐,就叫家仆一早送给他了!”
“唉,白白遭辱不说,还得再搭贴一笔额外的钱粮出去!”
既然能用粮食解决的问题,对曾家主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心中的恐惧立即消散。
“陶郡守,看来是误会了啊!”
曾家主缓缓爬起身,一边扭动酸疼的腰身,一边淡定十足地向陶应解释起来。
“我早已为郡守大军备好了犒劳粮草,许是下人办事不力耽搁了。请郡守放心,我定严惩这般恶仆,给陶郡守一个满意交代!”
心有所持的曾家主,目光朝纪灵等身后的士卒瞅了一圈,又慢悠悠地望向陶应。
“请陶郡守退兵,曾氏愿意再出二千石粮食,十万钱,交由郡守用于流民安置。”
曾氏家主一番解释与利诱,陶应听得冷哼不已。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惜财不惜命!”
若刚才曾氏家主醒目,将坞堡里所以的钱财都献给陶应,陶应或许心一软,能留他一条命。
只是可惜了,曾氏家主企图以小利蒙混过关的企图落空了。
“伏义,传本守命令。”
陶应懒得再与曾氏啰嗦,回头向纪灵等人传下命令。
“以孙康为临时掌刑使,除女人与十岁以下男童别处看管外,甄别所有坞堡之人,罪大恶极者,一律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