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褚蒜子却摇了摇头道:“取笔墨来。”
太监闻言,连忙道一声“是”便跑去取笔墨。
而桓温却明显一愣,不知褚蒜子要做什么,隐隐生出一点担忧。
不一会儿,那太监便将笔墨呈送了过来。
褚蒜子提笔蘸墨,在桓温代草的太后令最后写道:“但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殁,心焉如割。社稷大计,义不获己,临纸悲塞,如何可言!”
写罢,她将笔放下,正色道:“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既废琅琊王,何人可承继大统?”
她虽然并不想问这句话,但却被形势所逼,不得不问。
毕竟由她来问,总比桓温主动提要好得多。
“以臣之见,丞相、录尚书、会稽王昱阿衡三世,道化宣流,人望攸归,为日已久,可以奉承宗庙,保社稷。”
桓温一本正经地回奏一番,然后从怀里又拿出一份“奏疏”道:“臣还有一奏,请太后御览。”
话音刚落,褚蒜子便朝一旁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将奏疏拿上来。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桓温所谓的奏疏,其实又是一道代她草拟的诏令。
诏令很短,只是陈述司马昱足以继承大统之意,她浏览一遍,又蘸墨在最后写道:“主者明依旧典,以时施行!”
其中之意,就是告诉桓温要做什么,自己去做就是,就不要再来让她去当“提线木偶”了。
写罢,她将笔放在一边,正色道:“朝廷大事,就一切托付给大司马了!”
“臣定不负太后所托,保全……”
桓温躬着身,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褚蒜子便已经从座上起身,轻甩衣袖,离开了正堂。
桓温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径直上前,将褚蒜子添墨的两份“奏疏”给拿了回来。
看到褚蒜子在“奏疏”上写的内容,他不禁眉头一皱:“这是不是太顺利了?”
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疑惑,很快便被达到目的的欣喜之情所盖过,他拿着两份奏疏,快步走出了崇德殿……
而另一边,乌衣巷内,会稽王府。
司马昱刚刚等到谢安到来,只见他一脸惭愧地朝谢安道:“大司马不愿面见陛下,建康流言,如何得息?”
闻言,谢安不禁叹息道:“事已如此,流言尚何足轻重!晋室安危,系于相王之身,只愿相王以大局为重,他日莫与大司马生隙!”
既然谢文所说之事即将变成现实,那只有劝司马昱隐忍以待时机,不要激怒桓温,致使动起刀兵,天下大乱,社稷倾覆!
“安石何出此言?!”司马昱惊讶不已道。
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此非臣子当言,请相王恕安缄口之罪。”谢安正色道。
在他看来,有些话不可明说,只能暗示,如果暗示了对方还不懂,那只能说明他高看了对方。
“安石究竟何意?”司马昱一脸疑惑地问道。
“唉……”谢安叹息一声,拱手拜道:“安无可奉告,只望相王以晋室安危为重。请恕安无礼,告辞。”
话音一落,谢安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司马昱坐在那里发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