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番前去,千万小心,最好多带些人手,侍案房那边我已吩咐下去了,人员随时听你调遣。”
任铭昀的话让顾兴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鉴廉司共分五房。
一房巡察,负责监察当地大小官员胥吏,权势甚大,凶名赫赫,为官者见到巡察使,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二房侍案,负责保护查案的巡察使以及缉捕查抄涉案官员的家产。
三房受举,负责接受举报材料线索信件等。
四房考勋,负责记功、以及平时的假、退和俸禄发放。
五房吏房,负责内部的升迁调动。
任铭昀特意吩咐侍案房随时听候顾兴调遣,可见对其宠爱之深。
“老师,弟子此去清平县是为查案,人多未必是好事,大张旗鼓的过去,恐怕很难有所斩获。”
顾兴知道任铭昀是怕他步入宋硕的后尘,但如此兴师动众的前去清平县,绝对会打草惊蛇。
所以,他想暗中探查一番。
最重要的是,宋硕之死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蹊跷,他站在明处估计难以触及真相,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行。
“怎么,你想独闯龙潭虎穴?”
任铭昀雪白的眉头一皱。
暗中探访或许会有奇效,但处境十分凶险,一旦遇到突发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毕竟此际正值大旱之灾,流民匪患四起,一箪一壶皆关性命,世道如此混乱,没有人在顾兴身边保护,他放心不下。
顾兴有此魄力和勇气令他欣赏,但行事之心亦欠妥当。
“我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顾兴眼中泛着精光,“老师,待我出发之后,您再派一组人去清平县负责调查宋硕之死,而我则暗中查访,想必定会有所收获。”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任铭昀点了点头。
清平县上下官员贪墨赈灾钱粮一案疑窦重重,仅凭一封无法查证源头的举报信,是不能妄下结论的。
加之宋硕突然被烧死在下榻的驿馆,这里面的利益纠葛,权力交锋,恐怕会十分复杂。
顾兴选择暗中查访此事,确有见地。
而这也是他欣赏顾兴的地方。
要知道,鉴廉司不养闲人,不管是他还是顾兴,都有业绩压力。
倘若他所管辖的听元府一年到头都没有查到贪官污吏,为官为吏者皆清正廉明,守己奉公,皇上会信吗?
别说皇上,连他都不信。
这年头,出来做官的,你说不贪,图啥?
遍地是贪官,作为鉴廉司的一把手,任铭昀如果不抓几条大鱼,不拍几只苍蝇,这个司使算是做到头了。
要么是他能力不行,吃着皇粮不办事,要么是他同流合污,已经被拉下水。
无论是哪种,任铭昀都得卷铺盖走人,上面会从别的地方调人负责听元府的监察事宜。
一旦查出问题,或者查出任铭昀与哪条鱼有蝇营狗苟,利益输送,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老师,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顾兴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暗查清平县,一旦此事泄露,恐怕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毕竟此际世道混乱,途中或者调查中有个三长两短,也算正常。
顾兴可不想走上宋硕的老路,这家伙虽然跟他同属巡察使,但办案手段过于强硬,为人又极为傲气,完全不把除任铭昀之外的人放在眼里,这下被教做人了吧?
“你怀疑我们内部有问题?”
任铭昀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鉴廉司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鉴廉司内部的人腐化堕落,为财为权,为色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