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骗我的。
可是舞长空确实进来了。
……她没骗我?
不!不对,她在骗我!
顾芒否认道。旋即目光谨慎地盯着走上讲台的舞长空,似正努力分辨着他是真是假。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停止,周围也突然安静了下来。窗外,早上还炎热干燥的天空突兀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教室里,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所有学员青涩的脸上停留着他们最后一刻的动作,惊慌失色或正襟危坐。他们一动不动,样子像是一群被大人训斥后哀伤,不得不束缚天性的布娃娃。
舞长空站在原地,保持着抬脚踏进门的瞬间。
冷漠的色彩永恒固定在了他的脸上。
顾芒一时间分不清楚他的真假…
雨下得更大了。
他放开抓住余呦呦的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舞长空。
直到靠得越来越近,他那张脸才越显得别扭。以往完美冷峻的脸庞像是凭空零散拼凑出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仿佛直到下一秒就会突然在眼前消失。
顾芒头痛欲裂,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工业革命时期,蒸汽火车发出的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仔细分辨着,他转头望向了座位上表情不变的余呦呦。
她仍保持着哀婉的神色,顾芒心脏却不停的抽搐,一股莫名的绝望感突然袭来。
背对着整个五班的学生时,他们的脸色突然间翻转起来像是变了色彩一样,黑白色的脸,眼神空洞麻木,脸上缝补的线条好像细细的游蛇到处乱窜。
就像此时背后的舞长空一样,渐渐地,随着无数双黄金瞳点亮,他们身上刻满了狰狞的鳞片,身体腐烂得让人作呕。
死侍。
顾芒眼中从未有过地茫然,他不相信这些年的一切是假的。
如果都是假的,虚幻的、编造的,那么自己是什么?
如果眼前的死侍是真的,自己为什么又会和他们……待在一起?
这一刻,余呦呦有没有对他催眠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幻觉,好似真实的不像话,就像本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顾芒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或许…是自己在做梦吧?
…
“哥哥。”
一道男人柔弱无比的呼喊,夹杂着无止尽般的威严,将让人无比崩溃的可怕场面如蒸腾上升的朦胧水汽般四散而去。
刚刚熟悉不到一个小时的教室消失,眼前是似冰雹般落地的箭头,确切砸入人的皮肉后才能发现,是一滴一滴的雨水。
这是一处宽大的祭坛,水流夹杂着潺潺的血液聚集到那处祭坛的中央。
雨滴将顾芒的皮肤砸得生疼,他护住脑袋,四周却逐渐安静下来。冰冷的雨点砸到他的身上,血肉模糊,可他却感受不到了雨水噼里啪啦的响声,好似有一处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切,要让他体受无声的,如雨水一般倾洒下的刀剑。
剧痛席卷全身,直到一声声缓慢有力如鼓声炸响的脚步走近后,雨才恢复正常的落下,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哥哥。那个女孩没有骗你,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吧。”他温柔地命令道,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威严,带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听到这话,大雨之中捂住脑袋的顾芒,顿时抬起了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是她,是你。”血液沾满了全身,他扯开嘴角,冷森森地笑着。
他不相信前世、今生的经历有一个是假的!
笑着笑着,顾芒的笑声却嘎然而止。
瞳孔不可思议的骤然缩小,猛得又突然放大。
这个半张脸隐藏在黑色兜帽里的人,脖颈处有一道不太显眼的,红色V型胎记。
“怎么会,这个印记……”
失魂落魄的顾芒突然很有种冲动,想要把面前的的黑色兜帽给扯下来。
但他一边清醒的提醒着自己,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