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的骨架可以用铁棍和钢板搭起来,榫卯结构嵌套在一起,不仅稳固,还方便拆卸和搬运。
与身体接触的缓冲部分,则可以去厂里废物仓库,找破烂的皮制海绵座椅拆下来安上。
王小来干得十分起劲,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的气场不太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多了个人。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已经加工好的沙发零件。
王小来观察了一下这个人,年龄40岁左右,干净整洁的劳动服,里面是雪白的衬衣。修剪合体的工装裤子,下面是略粘些灰尘的油光皮鞋。
那人见王小来停下了,这才开口:“小同志,你这是在加工什么?”
王小来奉旨干私活,没什么好隐瞒的:“拿废料练手,准备做个铁沙发。”说着,就把已经具备雏形的几个部件,搭在一起,大概可以看出是个沙发的样子,展示给他看。
那人目光一亮,问道:“有图纸吗?让我看看。”
王小来心说,你谁呀?字号都不亮,就问这问那的。
不过看他扮相,应该是厂里的领导,知道这类人喜欢用自来熟的方式表演亲民,并且很是自我感动,也就姑且成全他了。
于是从边上取出一根石笔,在平台上勾勒沙发的三维效果图。
“没有图纸,尺寸全在脑子里。”不一会,一副工整的结构总装图,跃然于平台之上。那人终于知道王小来准备做得沙发是个什么样子的玩意了。
他从不同角度端详了一会儿图纸,突然又开口问道:“把材料换成木头的怎么样?”
王小来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按照原尺寸照搬的话,木头肯定不行。他随手指了几个榫卯连接的位置,道:“木头的强度不够,这些地方做不了这么精巧,只能加宽加厚。”
那人想了想,这尊沙发的美感,就在于结构简约,看着精巧。如果把连接的地方都加宽加厚,就会失去神韵,不再给人惊艳的感觉。
“那连接处还用钢材,其它地方用木头呢?”
王小来心说,这个问题,五十年后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根本不值得在这上面浪费脑细胞,于是转移话题。
“请问您是哪位?”
“喔,对。王小来同志,我叫周贵群,在咱们厂的技术科工作。你好,你好。”
见他主动伸手过来,王小来也摘掉了棉线手套,轻轻跟他握了握。
“小来同志。昨天我听小李跟我讲,说你在转正考核的时候表现非常出色,可惜得罪了两位考官师傅,没能考过。我听过以后,觉得非常可惜啊。”
对于王小来而言,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东西,都不值得他看重。涨工资固然好,不涨,也无所谓。反正有金手指在手,无论如何都委屈不着他。
之所以要申请转正,不过是想着转正以后就能脱离易中海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免得相看两厌,怪尴尬的。
从结果看,虽然转正失败了,但脱离易中海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车间主任还特许他不用干烂活,随便拿废料练手。
他对现在的生活状态还是比较满意的。
现在听见这个姓周的领导为自己鸣不平,象征性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领情了。
这让周贵群有些意外。以王小来19岁的年龄,难道不应该趁机向他倒一堆苦水么?然后周群贵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帮助他脱离苦海,不仅事情办了,王小来还要倒欠他一个大人情。
万万想不到,王小来在逆境中居然这么淡定。
于是周贵群不再兜圈子,直接表明来意:
“小来同志。我们技术科最近有个任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啊?”
“什么任务?”
“咱们厂里有几台苏制车床,加工精度都出了问题。我们技术部判断,是车床上的一些零件老化,导致机身振动变大,影响了加工精度。所以要把这些车床拆开,自制一些零件,替换掉那些老化的,再安装回去。”
“人家苏联产的车床,难道不应该是苏联来人维护吗?”
“小同志。咱们工人阶级要讲政治。去年勋宗上台以后,增兵外蒙古。现在咱们跟苏联势不两立,怎么能求他们呢?”
王小来一阵无语,咱都是核大国,又打不起来。做做样子给各自国内一个交代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去帮忙的话,要帮多久?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