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周显,她遗忘了。
这个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她忘记了。
“臣女参加太子殿下、八皇子、十皇子、太孙殿下。”
杜蘅进门时,正好撞见他们几人在寒暄,于是跪地行礼。
今日重阳节,太子和太孙白日祭完祖,晚上就来了薛府喝菊花酒。
恰好薛府上的白昙竟似约好般竞相开放,此等奇景不睹不快,于是就把诸皇子一齐交了来,除了禁足中的三皇子。
杜蘅直觉这是周显的主意,但是于她更重要的是,薛斐白给她透露,她要他办的事,成了。
所以今晚,她即使借着薛斐白未婚妻的名头,厚着脸也要走一趟。
跟周显他们打过照面后,她倒是碰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杜若兰。
杜蘅皱皱眉,看样子这次薛家给出的帖子倒是多。
盛玉和杜若兰已经完婚,此时盛玉没和杜若兰在一处,但是看起来她似是更张扬了:
从头到尾都是用的夺目的大红色,又是深夜,看着竟似一大团要燃尽的余烬;
今日大家都是来看昙花的,无一不打扮的清雅,她这个样子,煞是惹眼。
她也看见了杜蘅,正眼都没给这个庶妹一眼,就傲视着走开了。
杜蘅隐约听到她和她的侍女说道:
“上次胭霞记给的那些膏子呢?我这几日也不知上火了还是怎得,嘴上总长丘疹……”
杜若兰其实更难以启齿的是,唇上长得还算少,只有一两粒,更多的是乳上,以及之前蹭破了大片肌肤的手臂,
这两日更是奇怪,同日蹭破的额角也冒出一个,不痛不痒,但是看着实在是有碍观瞻。
杜蘅心下装着事,在薛府中直奔薛斐白而去,
薛斐白倒是一幅好客的东家模样,大摇大摆的带着杜蘅翻了窗户,进了薛斐卿的院子。
杜蘅:……
往日薛斐卿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一般,今日的薛府,终究是个修罗场,防卫自然疏漏了些。
不过任谁也想不到,会被自己人灯下黑。
进入薛斐卿的书房,杜蘅却莫名有一股亲切之感,
她没来得及深思,便跟在薛斐白身后掌灯,细细地读起那几封她祖父据说通敌的书信。
杜蘅一目十行的看完,竟没有臆想中的勃然大怒,相反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暗暗地攥紧了手中的烛台。
顾不得那狗皇帝会相信,这信确实是祖父的笔迹,还是私人书信所用的笔迹。
祖父写折子都是用台阁体,也很少有墨宝流传在外,
这几封信上洋洋洒洒得有数千字,且重合的字还是偏少,伪造这书信想必是花了大心思的;
哥哥的字迹并没有出现,但是信中确实不少提及林君昀,以通敌的“联络人”身份出现;
这信,真的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杜蘅之所以敢断言这是仿冒的,一则是相信祖父和哥哥,他们为人为臣克己复礼,万没有通敌的必要;
二则就是祖父林睿的落款,像这种绝密的书信,林老爷子的睿字,下面的目都会只写一横。
至于信上的内容,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杜蘅在心里念起几个名字,能研究到祖父的墨宝,想必也是极亲近之人,他的门生故吏中有不在少数……
但是也不至于是那些心腹,那些知道他落款习惯的心腹,况且这些心腹,大部分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