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内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龟公带着那个失去意识的女子离开了,外间的侍卫也不敢轻易入内,
杜蘅和薛斐白也从床下爬了出来,看着大醉后睡的跟死猪一样的隆万宗。
杜蘅先是抽出手帕,捂住了口鼻,把屋内挥之不去的糜烂之气阻隔在外。
薛斐白也直觉恶心,这里面有股说不上的怪味,
男人恶臭的汗味和酒气还夹杂着血腥味,
一股水果烂熟的气息似乎也在无声的说着这里面的东西也烂透了。
薛斐白把视线转上床上之人,年纪轻轻因为饮酒纵欲,还算俊朗的面容上浮着一股青白之色;
五官之上的面皮似乎也有枯槁之兆,怎么看都是一个被掏空了身子的青年人。
今天,就真的让你变死鬼,薛斐白心道。
然后抬起一旁的被子,作势要蒙到隆万宗的脸上,让这厮也尝尝窒息的什么滋味,但是袖子被一旁的杜蘅扯住。
薛斐白用眼神示意:为何?
杜蘅望了望门外侍卫的影子,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薛斐白敛目,确实是,让他窒息而亡和毒死他、捅死他都没什么区别,他杀的痕迹太明显。
但是这厮的命现在就握在自己手中,要不要冒险了结了他?
薛斐白的脑子现在飞速盘旋着各种想法,一一衡量着利弊,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杜蘅已经把厚重的幕帘放下,他们和隆万宗共室的空间更加狭小,光线也暗淡起来,气氛更加压抑。
因为有帘子隔着音,薛斐白压低了嗓子:“这是做什么?”
杜蘅没有说话,用食指轻轻地在微笑侧躺着,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隆万宗肩膀上一戳,原本侧躺着的他,就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平躺。
没一会,隆万宗因为睡觉而红扑扑的脸蛋变得苍白起来,不算粗的两条眉毛痛苦的扭到一起,两手下意识的往脖子处伸,不停地往外咳呕吐物。
可是他酒喝的太多,酒水夹杂着白沫不停的从嘴角溢出,但是最后大部分都呛回了喉管。
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尊喷着呕吐物的恶心喷泉,薛斐白想着。
因为太醉,隆万宗整个人处于一种没有意识的状态,眼白都翻了出来可是眼睛仍睁不开。
他的身子还想自救的侧翻回去,可是杜蘅还是用那根手指,冷冷的按住隆万宗一边的肩膀。
薛斐白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方才挣脱不得、昏迷不醒的那个女子,在隆万宗眼里就像蝼蚁;
如今他也还不是落到蝼蚁牛羊般的境地?任他们宰割?
甚至连牛羊都不如,他这般模样,就好似蒸屉上五花大绑的螃蟹,随着嘴角的白沫不断溢出,生命的体征也渐渐淡去。
唯一不同的便是,螃蟹由生到死是从青变红,而隆万宗是由红变青;
蒸熟一只螃蟹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弄死一个隆万宗只需半盏茶的时间不到。
厚重的帘幕仅敛起来半盏茶,半丝隆万宗咳嗽的声响都没有透出,就被拉了起来,只不过里面躺着的人再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