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轰然一声,荣光之风纪念店的大门忽然被谁急匆匆地一把推开。
“抱歉了玛乔丽小姐!我听说芭芭拉小姐在这儿骑士团那边有重要事情找她……诶,诺艾尔也在……”
安柏急切万分地跑进了店内,嘴里还没说完的话语却是在下一秒就幽幽地变得越小声。
她那红彤彤地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小脸蛋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微微发红。
却见那玛乔丽似是痛心疾首扶额静坐,分毫不情愿也不叨扰那身旁二人的暧昧牵扯。
芭芭拉和诺艾尔就这么双手紧扣着,彼此挨得很近分明像是一幅调情未了的模样。
兴许是因为事发突然,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此刻都微微张着嘴半晌凑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后,安柏还是呆愣愣地环顾着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店内,脑仁不大的脑瓜开始了高速过载。
她先是回想起了不久前她与优菈有意无意间抓到的眼前二人幽会场景,继而啊嗯支吾了几秒。
最终这可怜的女孩还是低垂下了无辜的脑袋瓜,那原本元气满满的兔耳结也同样耷拉在了一齐。
“对,对不起!可能我来得不是时候……我真的不是有意打扰你们两人幽会的!!哎哟!”
还未等安柏再胡言乱语,玛乔丽就已然迎面给她脑袋上来了一个手刀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了她的歪脑筋。
“在想什么呢芭芭拉只是在帮诺艾尔疗伤而已,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么?”
玛乔丽轻轻捏了捏安柏的脸蛋,大概也都知道对方那一瞬间都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是的,明明平日里都那么心细如发……怎么有时候就毛毛躁躁得不像个女孩子了呢?”
“下次在荣光之风非营业的时候进来前要记得先敲门,知道了吗小安柏?!”
想来兴许这也是对方身为侦察骑士的某些职业病吧,终归不算什么太大的缺点。
“呜我错了……玛乔丽小姐,以后我会注意的……只是这次真的是因为有急事啦……”
安柏委屈地道歉着,继而亦是回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后即刻就望向了不远处的芭芭拉两人。
“琴团长醒过来了,骑士团内还有好多要务需要重新对接……我和优菈都有些忙昏头了”
“算啦算啦这次就先饶过你,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继而玛乔丽也只得暗叹,摆了摆手打发走了眼前这三个性格迥然各异的女孩。
她看着那临行前还歉意地向她鞠躬道歉的诺艾尔与芭芭拉两人,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意。
这风花节理应还是没有完全过去的,她想。
蒙德城即便是历经过了再大的风浪,也终归有这样一群了不得的孩子们会砥砺出更坚韧的羽翼以撑起明天。
待到花时来信,便会酝酿出更值得唱诵的诗歌以慰藉自由的荣光,以歌颂这牧歌与风承载的国度。
“唉……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老阿姨了呢?果然还是不能被丽莎那家伙感染得太深啊。”
无奈的笑语里,荣光之风的店门再度拢上。
锒铛轻鸣。
……
雪山山腰处,一座古老而又仍是精致的七天神像前。
温迪坐在崖畔,与身旁的空肩并着肩远眺着蒙德城的轮廓。
“特瓦林那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才刚从梦里醒来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飞走了”
他又看了看手心紧攥着的那颗已经彻底风化得辨不出模样的神之眼,翡翠色的眸子里也不免有了几分黯然。
“结果到最后……我都没能真的履行风神的职务,也许我真的并不太擅长处理这些吧至少比起弹唱,守护二字重要艰难得太多,无论是从行动上还是从言语上都是如此。”
“……空,我想问问如果有天你碰见了一个明明一直心向光明,数年后仍旧要涂炭一方将哀嚎与火光洒落四野,坐在白骨堆上一边轻轻哼着歌,一边睁着眼睛默默流着泪的人,你会怎样想。”
“也许他要报复的是一整个将他伤害过、甚至完全将他当牺牲品般凌虐过的国家,而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有着复仇的目的……甚至他有意挥刀的对象可能会是冷眼遗弃他的血亲,你会支持哪一边?”
温迪故作无意地问着,静待着后者在放松时内心毫无犹豫的答复。
“……这个问题没有结果的,温迪。”
“数年后……一个国家会诞生多少无辜的婴孩,他如若是执意要血债血偿,那么受伤的会是无数曾经像他一样无辜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即便我会像是在为过往的不公开脱。”
“无数沉默的羔羊会接连变成和他一样嘶哑的鸟,把他啄食得什么都不剩下,他会像是在饮毒止渴。”
闻言,空也只是静静地抱着恬静熟睡的派蒙轻声回应。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也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可以把我这种理想的观点慢慢化作现实,我不能看着一个身上燃烧着大火的人要扑向那些曾燃起他衣裳的恶徒,扑向那些恶徒们身后孱弱的森林。”
“我会想要拯救他,我也会想要惩罚那些恶人。”
“但……那样的方法并不是办法,温迪,又或者……那些其实轮不到我去自作主张吧。”
闻言,温迪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和摩拉克斯的答复,真的完全不一样呢。”
“也许吧,总有能够两清的办法,但那终归是我们无法决定的事情,有些人就是无法放下。”
他回想起了自己对那位高塔孤王的仇恨,被时间渐渐风化的过往。
“劝人放下仇恨这样的事情,我终究也还是最没有资格去说的。”
“鲜花总会盛开在烈火边角的一步之遥,烈火焚烧过的大地也终归要停消……最终什么都剩下,什么都没剩下。”
一那缕轻风从他的指缝绕过,转瞬间又成了那把被唤作天空的竖琴躺在了他的怀里。
最终什么都剩下。
一如当年那位友人还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歌谣沉沉入眠一般,旋律一定很轻。
“替我唱……替我飞到高天之上……”
那模糊的呢喃很温柔,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倾听着。
又什么都没剩下。
“你能够听见么?有一些风终究会向着每一处需要倾诉不解的地方,试图把它带走。”
“我真的很希望风能够将一切都化作歌谣,送到比高天更高的地方,你觉得呢?”
闻言,空微微愣了愣又浅笑着嗯了一声。
他同样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风很温柔他很喜欢。
他倚着身旁那座分明还是隐隐雕刻着风神模样的七天神像,并不知晓该如何以异乡人的身份评价对方。
“其实我觉得温迪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至少假若是换做我站在你的位置……很可能连弹唱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