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回了兰苑,焦急等了好半晌的朝露忙迎上来。她看了一眼屋内站着的丫鬟,脚步不停进了内室。
“人呢?”
朝露心里一紧,有些忐忑地低下头去:“花房管事说,王奎自傍晚出去,一直到今早也未回去……”
“没回去。”林湘咬牙,“给我派人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朝露站着没动,抿唇想了片刻才道:“小姐,这般大的动作,会不会太引人注目?”
林湘看着她,眯了眯眼睛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既如此,那王奎的家人留不得了,那几个人我不放心,你拿着这个去找张垣,务必要他守口如瓶。”
为保持天真可爱的人设,林湘所做的一切都瞒着林修睿,守着王奎家人的那些人,不过是她花了些银子请来的,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自然也会为了钱,什么都交代!而张垣不同,他是哥哥的近卫,平日里沉默寡言,知道什么改说什么不该说。
朝露福身:“是,奴婢明白。”
另一边,王奎昨夜在花房门口被掳走,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破旧的小宅子,他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十分忐忑,难道是郡主知道他出卖了她,决定动手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奎眉心一跳,却发现来的是妻儿老小。
陈桂兰抱着尚在襁褓内的婴儿,一见王奎就哭出了声:“当家的,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家里被人守了起来,不允许我们出门,也不给饭吃,你瞧瞧咱儿子都饿成什么样了!”
王奎心里松了口气,在看到面色已经发黄的儿子时,又提了起来。
王氏摸着泪道:“你媳妇刚出月子,这没了吃食,就没了奶水,这几天虎子就只喝了点水,才吊着命!”
王奎心里揪着疼,他盼了这么些年,好容易才得了个宝贝儿子,如今被饿成了这样。他看了眼二人身后,问:“我爹和妮儿呢?”
陈桂兰眼眶一红,张了张嘴没出声,王氏擦了把眼泪,咬牙道:“你爹和妮儿不在了。”
“不在了?”王奎大惊:“怎么回事?”
“那些人……”陈桂兰抱紧了儿子,眼泪簌簌掉到襁褓上:“那些人……前儿个夜里,将妮儿从床上拖了出去,就一直,没送回来。”
“你爹听到惨叫声,拿了锄头就冲出去,却被那些人……活生生打死了。”
王奎心中悲痛,悔不当初,虽说平日里他并不喜欢自己那个女儿,但好歹是自己的种,就这么被林湘派人弄死了,连他爹的命都赔了上去,他怎么甘心!
林湘不是说只要他肯做事,定不会为难他的家人吗!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王奎擦干净眼泪,问两人。
王氏摇了摇头,“不知道,昨夜忽然来了一伙人,跟看守我们的人起了冲突,两边打了起来,我们就趁乱逃了出来。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老头子给我们指了路,说你在这里等我们。”
“老头子?谁?”
“不认识,以前没有见过,不是你安排的人吗?”王氏问。
王奎摇头,他若是有这个本事,哪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了,他还给了我们盘缠,说你犯了事,准备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对!我们得赶快离开,具体的等逃出去了我再告诉你们。”
王奎神色慌乱,看样子真是惹了什么事,王氏和陈桂兰心里忐忑,几人来不及思考过多,抱紧儿子就匆匆从院子后门溜了出去。
未免有人发现,几人择了条小路逃窜,可陈桂兰和王氏多日没吃东西又抱了个孩子,没多久就坐到了地上起不来。
王奎盘算了下路程,咬牙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外头茶棚买点吃食回来。”
陈桂兰咽了咽口水,点头:“那你快点。”
王奎不敢耽搁,从地上抹了把泥涂到脸上,匆匆赶到茶棚,在摊主嫌弃的目光下掏出银子,买了一大包粮。
所谓粮,就是将黍米蒸熟捣碎,再加水揉匀,搓成块状的饼,口感不好,但饱腹耐存。王奎不知道要逃多久,为保稳妥,还是买了大堆。
张望片刻,见四周无人,闪身进了小路。刚走一半,便听得前头哭叫声传来。
“大爷,我求求你,放我过的孩子吧!他还那么小……”
“求求你……求求你!”
他认出了林修睿身边的张垣,带了好几个人将自己母亲与妻儿围在了中间。
许是有些不忍,张垣迟迟没有动手。
疏密丛草间,王奎趴到地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生怕就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