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里。
空间本就逼仄狭小,但容纳二人也算有余。石壁上水汽潮湿, 空气中都是阴冷的味道。
林星夜眼睛形状姣好, 是最招桃花的类型, 平时他眼眸极寒倒还能勉强压制,现在他双眼微讶,寒气减了整整几百个度, 眼里清澈的眼波便像欲语还休,十分矜持。
宁隋后背被坚硬的地面所伤,喉咙里一阵腥甜。
他把血咽下去:“无事,师兄……不过是衣服脏了些。你……你往右边挪一点就不会连带弄脏你的衣服。”
这已经不是衣服的事儿了。林星夜想对宁隋下药不假,但这毕竟事关一个人的终身大事,他那么多天都没当真下手, 现在却阴差阳错下成功了。
林星夜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说宁隋倒霉,但总归这个药能洒在宁隋身上,也是因为他把药带进来的缘故。
林星夜表情不对, 宁隋还担心他:“师兄怎么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兄的目光在破碎的药瓶上打转, 心里便明白了大半:“师兄这药有毒害?但我现在没感觉不对,看来是要慢慢见效, 等出去服了解药就好。最多不过痛几天。”
师兄真好,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也这么关心我。我便是再痛也值了。】
林星夜该如何告诉他,这药不会让你痛,会让你从此连涨痛都免了。
他要是说出口,宁隋一定会起疑, 而且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无缘无故会带一瓶这种虎狼之药在身边。
他一个男人,难道要说自己没事儿就来一包?
林星夜在这短短瞬间,想了许多。一来,宁隋之前种种想法,是个人都忍不了,都怕宁隋忽然发狂对他做什么。二来,宁隋目前还没做什么,便是有罪也不该现在判决,何况宁隋刚刚才救了他。
林星夜思量一会儿,尽力镇定:“宁师弟,你现在可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只有一半的药量,不一定会出事。
林星夜满心复杂,现在四周没有星光,他的眼中也冷波悠悠,专注地看着宁隋。
宁隋瞬间想,师兄这样看着我,我好想亲他,把他亲得泪眼汪汪,让他回应我……他身上也穿的是我的衣服,师兄真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他只道:“师兄,我没什么大碍。”
宁隋身上有些发热,也有些意动,但他只以为是和师兄挨着的正常反应。
林星夜一字不落听全宁隋的想法,宁隋不只想亲他?还想把他亲哭?
这人怎么总这样?嘴上叫着师兄,一副沉稳忠厚的模样,背地里心思这般狂妄。
林星夜不敢想亲哭得有多疼,他恼着再看身下的宁隋,就觉得那副平凡的五官都带出了偏执阴险的味道。
林星夜冷着脸想着,这药下在你身上,你也真不算冤。你心中所想,要是说出口来,我让你死了十倍都不止。
他现在从药粉洒了的无措中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还被宁隋抱在怀里,更是挣扎着要起来。
吞天魔龙还在外面,林星夜得去将洞口加固。
林星夜一动,宁隋更不好过,他不敢让师兄发现自己的变化,破天荒地没拦人:“师兄请小心。”
林星夜一起身,虽然空间狭窄,他也习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闻言不想露怯:“区区魔龙,我不可能会有事。”
宁隋眼睛一闪,师兄知道外边是魔龙作祟?刚才他们连是什么东西在作怪都没看清。
宁隋想,师兄不愧是师兄,他真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
宁隋现在虽然伤得没法站起来,但他一个阵修,也不靠体力来攻击。他一边给自己疗伤,吃了几粒丹药,一边将阵盘拿出来,随时准备补上。
外边的吞天魔龙则实在太想见到这条小龙,它活了数万载,从来没闻过这种令龙兴奋想亲近的味道,就连吞天魔龙传承里记载着的美味龙族银虚雪龙味道也没这么美妙。
银虚雪龙体呈白色,性格柔顺胆小,而且和其他龙不一样的是,每一条银虚雪龙都十分贤惠,擅长打理家务,管理财宝,每一条龙不论雌雄,都想找到一条银虚雪龙做伴侣。
但是,银虚雪龙早就作古,因为太贤惠,又滥好心,不懂拒绝其他龙族,便给了那些龙族暧昧两可的态度,有的还迫于无奈脚踩几条龙。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有银虚雪龙的地方就有战争。银虚雪龙本来便胆小怯懦,长此忧惧,渐渐灭族。
吞天魔龙最喜欢吃银虚雪龙了,他不想吃混沌的儿子,足可见里面这条小龙不是银虚雪龙,那么这究竟是什么龙?
吞天魔龙想立刻让林星夜变回原形,让他舔一舔,然后辨认清楚。
他睁着硕大的龙眼,龙头想移到地洞那里,但是他的头没有那么小。再缩小也没办法进去,只能被卡在地洞外面,
吞天魔龙张大嘴,想把地洞里面的林星夜吸出来。
林星夜也没那么无能,他的碧空剑是本命灵剑,堪比他的龙骨。吞天魔龙并不能用阶级龙压来制服他,只能用修为来恐吓他。
在危急关头,林星夜的龙性差点被压出来,他又怕又气,想甩过去一尾巴,让外边的龙安静些。
碧空剑被他定在门口,隔着石头,借一旁的山体,抵抗吞天魔龙。
碧空剑剑身在颤抖,很明显,是他们之间实力相差太大。
林星夜那点血统优势便完全没用。他不想被吃,灵力和剑意全部向碧空剑灌输而去。
他本来抵抗得很辛苦,忽然,一道阵光飞过来,呈古朴圆形,圆形中间结着奥秘文字,以林星夜的碧空剑为阵眼,霎那间,源源不断的大地灵力被调动,用以对抗吞天魔龙。
宁隋的阵法,怎么进步得这么神速?
林星夜心中惊诧,又因为觉得自己无能升起自卑,但总体还是松了口气,他回头想多谢宁隋,就见宁隋已经强撑着站起来,嘴角血迹都未干。
他的眼睛,有点泛红,像饿狼一样紧盯着林星夜。全身肌肉紧绷,似蓄势待发。
二人之间只有几步之遥,林星夜直觉不对劲,想往后退。
可是他再退,就要抵着地洞门口的大石了,真真是退无可退。
林星夜全身上下都在告诫自己危险,他努力镇定心神:“宁师弟,你看我做什么?”
宁隋已经尽力在忍,事实上他新刻阵盘时便差点忍不住,只是忽然福至心灵,像是那么简单的阵法,他已经画过无数次。
宁隋哑着声音:“……星星。”
林星夜震惊,没想过宁隋居然敢这样叫他,之前都是肖想,现在直接变成行动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宁师弟,你在胡说什么?”
就连他父君,也只是叫他星夜。
宁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了,他一说出口,就觉得星星二字是多么亲密,多么适合师兄。
师兄的眼睛,就想星星那么闪耀;他的剑法,也像星光那样大盛,夜间的天幕上只有一轮月亮,月亮的光辉柔和且淡,只有当星光大盛时,才能将天幕照得透亮。】
夜光,古难国的文字里记载,夜光也做月光,师兄的容貌真是比月色还要皎洁,比雪莲还要动人。难怪师兄叫做星夜,换成另外任何一个名字,都不能完整地诠释他的优秀。】
……
林星夜出生于一个星光明亮的夜晚,所以他叫星夜。
宁隋想的实在是天马行空,根本不相及。林星夜白着脸想,宁隋今天敢叫他星星,明天就真的敢对他不敬了,人的胃口养刁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林星夜绝对不能忍:“宁师弟,你糊涂了。我是你师兄,你不要叫错了。”
宁隋还在强忍,他叫都叫出口了,虽然难为情,但也不想再否认。
师兄就是星星,他那么可爱,自己怎么会叫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