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怔怔站在大门后,看着他大姐陈金秀在太阳底下,拉着妇女主任童翠花的手苦苦哀求着。
真没想到,他瘫痪在床三十年,带愤怒噎下最后一口气后,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22岁的青春岁月,1994年农历2月15日,离他从山上摔下昏迷,已经过去了三天。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他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那怕此刻坏人已登门,陈家即将开始被算计,他都觉的不足为惧,甚至有种莫名的期待。
“这次要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他紧握住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秀,冲喜的事我已经落实了,王家明天就来上门定日子,你别担心,阿文有希望醒过来了。”童翠花拍着大姐的手安慰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童主任说的对,我们好好准备,借着冲喜将晦气一股脑带走,阿文肯定会没事。”旁边的大队长王德明眼神精炼,看起来一脸正气。
“两位领导真是活菩萨,我们陈家谢谢你们!”单纯的大姐又似乎有点担心:“这冲喜真有用吗?阿亮真能醒过来?”
“老祖宗留下来的方法,总归是有用,医院都无能为力,我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绝不能放弃了阿文!”
“对,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金菊出嫁的日子定下来,只有这样,阿文才醒的更快!”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话不离冲喜,这其中当然有巨大的阴谋。
陈家村处在华夏中部大山深处,思想传统,害大病的时候,办一场喜事驱除邪气,俗称冲喜。
陈文从山上摔下来后,两位便热情张罗着冲喜,匆忙给二姐陈金菊说了门亲事,是邻村一个姓王的麻风病后遗症汉子。
他们这么积极主动,可不是为了帮助陈家,而是盯上了陈家的责任田。
当年分田到户抽签,陈家运气好,四亩水田在水库正下方,水源充沛,日照充足,是村里最好的田。
童翠花家早就眼馋着。
按照规定,家里有人过世或者出嫁,责任田份额需要拿出另行分配,同样,如果家里有人结婚生子,可再分配相对应的责任田份额。
童翠花的儿子去年在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媳妇,这会儿正大着肚子要生,按理他家可以增加两人份额的责任田。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多余的份额,没有份额就只能等着。
刚好陈文出事,如果死了,陈家得拿出一份责任田,如果陈家二姐再出嫁,那就再拿出一份。
两份责任田,刚好用关系转给童翠花家名下,算盘打得贼精!
可对陈家来说,这是悲剧的开始。
二姐陈金菊小时候得过脑膜炎,老实忠厚,不善言辞。
王家那男人没有生育能力,嫁过去后确迁怒于二姐无能,整天打骂根本不当人看,一年后,二姐不堪忍受投河自尽。
陈文也因此打击,本来逐渐好转的身子,迅速的垮塌了下去,从此卧床不起几十年。
大姐因此要一直照顾瘫痪的陈文,导致婆家悔婚,直到十几年后小妹长大,接过照顾陈文的重任后,才草草嫁给邻村一个二婚汉子,受尽苦楚。
小妹也因此耽误了学业,放弃了原本的大学梦,在县城边打零工边照顾陈文,直到陈文去世也没有结婚。
尔后的几十年,他们更是得寸进尺,仗着陈家没有主心骨,将陈家的宅基地,农田,山林瓜分占尽。
陈文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最后在村口搭的棚子里噎的气……
这一切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众人愣了几秒,旋即是大姐的喊声。
“阿文?你醒啦?!”
她冲过来抱住了陈文激动大叫,墙角的二姐也冲了过来,不停搓着手,围着陈文咯咯笑。
这就醒了?不可能吧?
王队长和童翠花面面相觊,立刻调整了状态,凑上前关心询问着。
“阿文你感觉怎么样?”
陈文没理他,用心安慰着大姐和二姐。
上一世的陈文,对村民人情冷淡,队长和童翠花根本就没有觉察变化。
在他们心里,陈文还是以前那个愣头青,对人和事缺乏关心,对付他一句话的事情。
眼看陈文这份田拿不出来,二姐出嫁的那份田,那是必须要把握住。
童翠花笑眯眯道:“哎哟阿文,大娘真为你高兴,我们正在商量怎么让你醒过来,这不就醒过来了,可真是神奇!”
“金秀,我们刚说冲喜,这会喜事儿就来了,灵的啊,金菊说亲这事儿可不能停,得来个双喜临门。”
“是啊是啊!”单纯的大姐跟着头大笑,忙将事情给陈文话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