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明亮,照在她绮丽多情的面容上,照耀出一片光辉颜色。
芙蓉面上桃花开,千百风情尽俯首。
“我身后有卫氏,我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谢知筠道:“再说,我也想要知道真相。”
谢知行松了口气。
此刻的他竟忘记疼痛,这咧嘴傻笑起来。
“阿姐,我就在家中,行事方便。我可以同你一起,你让我也搭一把手,好不好?”
谢知筠瞥他一眼,见他神色坚定,终于松口道:“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谢知行见她点头应允,这才重新歪斜在地上,不再坚持坐疼屁股。
“族学里什么样子阿姐也知晓,去与不去没多大区别,那些人我见了就厌烦,我是很不乐意去的。”
“我想让小凌去家庙,但又不能直接举荐,那样太奇怪了些,家庙严苛,除了早年收养的孤儿,从不曾新收弟子,故而莪便想着先去邺州的粮铺,粮铺的管事是八堂叔,他的儿子在家庙修行,能走他的关系。”
如此看来,谢知行还是认真筹谋过的。
“今日的打也不是白挨的,起码可以找借口让阿姐归家,也能认清他的态度,进而借着这件事不去族学。”
谢知筠安静看着他,确实未曾想到,不过出嫁两月,家中年少的幺弟就已长大。
虽然此事漏洞百出,却也用心筹谋,既不急躁冒进,也无太深城府,到底同以前不同了。
等到他把话说完,谢知筠才道:“你的这个计谋其实是有些多此一举的。”
“你是不愿意通过家中举荐小凌,但若是寻了八堂叔,八堂叔又岂会隐瞒父亲,绕来绕去殊途同归。”
谢知行一听这话,立即蔫了。
“那该如何是好?”
谢知筠笑了。
她问他:“那个小凌你可曾带回家中,家中可有人知晓他?”
谢知行摇头:“未曾。”
谢知筠便道:“这就好办了。”
她道:“你想让他进入家庙打听旧事,不一定非要成为家庙的修行僧,他可只是作为一个外人认识家庙中人,徐徐图之。”
谢知筠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人都要吃饭生活,要衣食住行,就是佛家中人也不例外。”
谢知行看着娓娓道来的阿姐,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慢慢坐直身体,听得分外认真。
“我记得翻看家中账册,给家庙送菜蔬的是附近咱们自家的庄户,每隔三日就会上山送一次,不曾间断。”
谢知筠心思细腻,又曾打理过家中账册,故而知道家中的根底。
她看向谢知行:“家庙不好进,难道田庄也不好进吗?马上便要春耕,家中的人手也不足,让他自己去求进田庄,待混熟了,再筹谋送菜的活计。”
谢知筠言辞淡然:“阿行,你莫要急。”
“十三载都等过了,还差这一两年光景吗?”
谢知行愣住了。
他看到了阿姐眼眸中的深潭,即便灯光再明亮,也无法点亮她眼眸中的漆黑。
片刻之后,谢知行拱手冲谢知筠行礼。
“阿行受教了。”
姐弟俩谈完正事,谢知筠放松下来,这才问:“阿行,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考虑婚事,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谢知行没想到她画峰转得这般快,还来不及回神,便兀自红了脸。
“阿姐,全凭阿姐做主。”
谢知筠却笑了。
她的笑声清淡温婉,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如何能做主呢?”她看向弟弟,“阿行,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阿姐希望你姻缘美满,一生幸福,否则就是害人害己,成就一对怨侣。”
谢知筠苦口婆心:“你且想一想,你想寻一个什么样的小娘子,等你想明白了,我再同父亲说,让家中替你寻觅。”
“你的时间还长,不急,却也不能太过松懈。”
谢知筠收回目光,看向供桌上一层层牌位。
“若是等待太久,等到年岁相当,那便会随意凑数,按照长辈的意思成婚。”
“到了那时,你就知道日子艰难了。”
谢知行抿了抿嘴唇,他死死扣着手心,几乎要把手心抠出血来。
他看着姐姐淡漠的眉眼,看着她端庄的身姿,看着她一成不变的世家千金气度,平生第一次,心里生出些酸涩来。
那酸涩不为自己,为的是这个从小庇佑他长大的阿姐。
两个人都没了母亲,他还有阿姐撑着天,但阿姐却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谢知行没有问她在肃国公府过得如何,他还是坐直身体,用一往无前的气势说:“阿姐,你莫怕。”
“无论如何,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