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他不同意成婚,他杀伐过甚,从小就是血雨里蹚过来的,不知何时就要马革裹尸,何苦留一個未亡人。
但当时卫苍却说:“傻小子,等你有了家,你就不敢轻易死了。”
他蒲扇般的手砸在儿子宽厚的肩膀上,觉得他已经长大成人,不由有些老怀甚慰。
“你看你,这么大个子,顶天立地男儿,你怕个球,”卫苍忍不住说了土话,“谁敢砍你,你砍回去个球的,怕甚。”
“老子还在呢,你他娘的死不了。”
卫戟想到父亲,想到即将得到安置的流民,想到又有许多人能重新拥有一个家,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这些差事麻烦虽麻烦,但他却不觉得辛苦,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
卫戟翻了个身,平躺在谢知筠身边,终于感到困意袭来,迷糊睡去。
次日清晨,谢知筠再醒来时,卫戟已经离开春华庭。
谢知筠也不在意,她只是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同朝雨抱怨:“他就是个莽夫。”
一点都不知道轻重。
朝雨噗地笑出声,她左瞧瞧,右看看,凑上前来小声说:“小姐知足吧,若是夫君不行,那小姐才有的苦吃。”
这话是傅邀月说过的,倒是被朝雨学来,拿来揶揄她。
谢知筠红着脸捶她一下,啐道:“你竟不学好。”
朝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然后才道:“小姐快起来吧,早食都送来了,今日还有虾仁云吞,用鸡汤吊的,很香呢。”
谢知筠劳累一晚上,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闻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早食是正事,”谢知筠道,“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用早食的时候,谢知筠才想到昨日并未入梦。
她捏着奶香馒首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之前那次入梦,醒来后她一直揪心谢知行的事,倒是忘了去思索那日为何会入梦。
说是两相燕好,却也并非每次都入梦,那么那一次又有哪里特殊呢?
谢知筠突然又有些心烦意乱。
她问朝雨:“之前可让人去归隐寺,可还见过那位颜婆婆?”
朝雨摇头,道:“之后小厮去了好几回,都没再见那位婆婆,问过寺中的法师,法师边说颜婆婆回家去了。”
谢知筠总觉得那位颜婆婆有些怪异,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她仔细思索一番,竟是有些想不起那颜婆婆的长相了。
谢知筠无奈摇摇头:“我这记性,竟是想不起来了。”
朝雨不明所以,道:“今日天气好,若是不忙,小姐不放去逛一逛花园,或者出门逛逛集市也是好的。”
谢知筠眼睛一亮:“如此甚好,我倒是要去看一看家中的粮铺是什么光景。”
主仆两个正说这话,牧云便匆匆进来。
“小姐,秋实轩的元宝来了,说是要请小姐去秋实轩鉴宝。”
谢知筠:“……”
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