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说完,不顾王夫人伏在地上苦苦哀求,一脚将拉住他衣角的王夫人踹翻,起身就去了赵姨娘房里。
贾母是个有魄力的,见事已至此,当即断腕!王夫人身边的奴才,大大小小全部换掉!从王家带来的,都送回王家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叫王大人只管问他闺女去。不是从王家带来的,一律发卖掉。什么地方偏、什么地方远,就往哪儿卖。一个人在府里当差的还好些,一家子都在府里的,一家子都卖掉。至于王夫人身边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丫头,则是在水边玩耍,不小心失足落水,不治身亡!
贾家这般大张旗鼓的动作,自然是瞒不住的,不过半日,外面就都知道贾家出事了。
王子腾夫人看见妹妹的陪嫁奴才全部被送回来,顿时慌张失措,连忙询问来人。贾母怕年纪轻的行事不妥当,派的是自己最得用的赖嬷嬷。赖嬷嬷道:“回王夫人的话,我们老太太说了,此事实在是家丑不好外扬。为了王家名声,也不好由奴才们乱传,还是请王大人亲自询问一下琏二奶奶吧。”
王子腾收到消息后,先叫人审问了送回来的奴才们,大抵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派人将凤姐儿接回来。
王子腾见凤姐儿一进屋,劈头就是一盏茶盅摔在脚下!“你给我跪下!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瞧着你婆婆病重,想要去寺里祈福?你哥哥为着你在婆家好站稳脚跟,辛辛苦苦到相国寺求人,为你铺路。你呢?才嫁进去不到一年,贾家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谋害起亲姑妈来了!”
凤姐儿满心的委屈,嚎啕大哭道:“父亲只道是我谋害亲姑妈,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好姑妈是怎么对我的!这才是亲姑妈呢!面甜心苦,最是心狠手辣的,要不是我身边的嬷嬷有见识,父亲只怕等着替我收尸吧!”
王子腾一听这话,心中大惊,忙追问道:“这是什么话?你姑妈当初亲口应下,你一进门就管家,那可是处处为你着想的啊。”
凤姐儿哭道:“父亲可知为何我婆婆嫁进贾家这么多年却一直无嗣?先前王嬷嬷觉得说出来有挑拨的嫌疑,因此一直未开口。婆婆还在邢家的时候,采买就被人混进去东西了。我还未过门呢时,姑妈添妆的衣料就混了芹汁花。我见识浅,姑妈又说这是好东西,我也未理会。可谁知嬷嬷们瞧过了说,芹汁花虽对我没什么大碍,却能使二爷绝嗣!”
王子腾哪里知道这些内宅之事,听了只觉得心惊,道:“这可是真的?你为何不早说?不对,不会的,你姑妈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岂不是害了你一半辈子!”
王熙凤哭道:“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何晓得内宅之事。这内宅自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自打母亲去世后,咱家后院都是我料理的。我年纪小辈分轻,若有姨娘做了些什么,不碍事只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若是太过分的,我也只说不喜欢,胡搅蛮缠乱定了个罪名,唯恐父亲伤心。如今却是再也顾不得了!”
王熙凤原来在王家后院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借此机会,正好把自己推脱干净,又得了王子腾的怜惜。果然王子腾听了这话,心中激荡,果然还是自己的女儿好啊。
凤姐儿又道:“不瞒父亲说,我先前并未向父亲说谎,我也确实是要去给婆婆祈福的。可谁知刚一回府,就听说三弟被饿的气血两虚。父亲想想,堂堂国公府最受宠的庶子被饿晕,传出去王家的女儿们还要不要做人了!叔叔伯伯家的妹妹们还有人敢娶吗?”
顿了顿又道:“我不在时,姑妈以查看下人们是否偷奸耍滑为借口,时不时的去我院子走一趟。我一回去就和嬷嬷们清点了,东西虽一样没少,却多出些来。一个蓝宝石的戒指,被指认出事婆婆当初的陪嫁。父亲想想,此事若是被揭露出来,就成了新媳妇偷窃婆婆的首饰!女儿如何还有脸活在世上!”
王熙凤回了一趟娘家,不仅没让王夫人的处境好些,反而更糟。
凤姐儿从娘家带回来的,是一封王家族长王子腾的亲笔信。大体意思是,王家女都是自幼便熟读女戒列传的,王家也是书香继世之家,绝不会包庇任何人,一切请贾母做主。
贾母看过信后,叹了口气,王家这是在姑侄二人之间做出选择了。王夫人一旦失势,大房必定会顺势崛起,到时候自己岂不真的成了有名无实的老封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