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这段时间来回折腾着搬家,弄得阖府上下鸡飞狗跳。
作为管家奶奶,凤姐儿自是十分辛苦的。今儿个这个婆子拿着对牌要茶碗,明儿个那个媳妇拿着对牌要灯油。库中都有什么物件,都放在哪里,价值几何,何时得用,须要牢记在心里。再有在两次搬家中,有偷奸耍滑的,浑水摸鱼的,手脚不干净的,也都得一一揪出来料理。
因此凤姐儿这段日子着实是累着了,总觉得后腰发酸,脑袋发晕,胃口也不好。只是仗着自己年轻,想着过些日子略养养也便好了,也不听平儿、安儿等人的劝阻,只一意孤行。
凤姐儿的心是好的。邢夫人摆明了是不耐烦管家这些琐事的,她身为儿媳,自然得为长辈分忧。否则一个不谨慎,叫二房钻了空子怎么办?但凡贾琏、贾琮再有一个能理事的亲姐妹,凤姐儿也不至于如此。因此凤姐儿死拉着迎春,定要她跟在身边多听听,日后也能做一个臂膀。
这日,贾母派鸳鸯来给凤姐儿传话。说是王夫人今日害喜闹的厉害,总吃不下东西,叫凤姐儿置备些酸梅汤。这酸梅汤原是明□□发明的,乃是皇家御用,旁人极少得的。彼时,京中闺秀都以都熬制一碗地道的酸梅汤为荣。
凤姐听了贾母的话,心中无奈,不过是老蚌生珠,都赶上下金蛋了,这般娇贵。酸梅汤是由乌梅、山楂、甘草等物反复熬制而成。性属寒凉,孕妇不可多食。凤姐儿唯恐王夫人肚子里的金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敢经他人之手,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去后厨盯着。
厨房闷热不透气,生火的碳料木材也都是极普通的。凤姐儿不过略呆了小半个时辰,就觉得胸口发闷,连忙叫平儿、安儿搀着她出去。才走到门口便觉得一阵恶心,呕出几口酸水。吓得平儿等人也顾不得什么酸梅汤了,连忙叫老妈子们抬了春凳来,将凤姐儿送回房里。又去禀了邢夫人、贾琏,请了太医来瞧。
邢夫人听见凤姐儿身子不适,连忙亲自赶到凤姐儿房里。一见一屋子花红柳绿的丫鬟们,便觉得心中不喜,训斥道:“主子身子不舒服,你们为何不早些报我?一屋子人伺候着,还能有这么大的纰漏,我看是你们奶奶素日里太过和善了,叫你们一个个都忘了什么尊卑!”
凤姐儿听了,心里妥贴,连忙挣扎着起身,道:“并不关她们的事,不过是些小毛病,略躺躺也就罢了。都是平儿大惊小怪,还惊了太太,实在是我的不是。”
邢夫人连忙将凤姐儿压回去,躺在床上,皱眉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是万事还要以自己身子为上。你还年轻,不知道轻重,若是真落了什么病,早晚有你后悔的。”又转头瞧了瞧门口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正翘首以盼等着贾琏的丫鬟,道:“丫鬟们有偷奸耍滑的,你也不必瞧谁的面子,凭他是谁,只管打发了出去。在奶奶的屋子里都不老实,更何况出了这屋?”
凤姐儿知道邢夫人有意给她出头,借机打发了那几个狐媚子,心下感动。娘俩儿正说着贴心话呢,不一时,太医便来了。
隔着帘子,太医给凤姐儿搭了脉后,忙低头退出。贾琏此时只在里间陪着凤姐儿,因此是贾琮招呼的太医。贾琮将人请到外书房中吃茶,问道:“不知长嫂是个什么症候?”
太医连忙笑道:“恭喜贵府又要添丁了,二奶奶这是喜脉。”
贾琮心知原著中凤姐儿和贾琏在子嗣上颇为艰难,不说婚后多年无嗣,就连巧姐儿,也是个七灾八难的命。因此忙道:“竟是这样,嫂子今日多有劳累,可对胎儿有影响?”
太医忙道:“小公子无须担心,二奶奶这胎坐的极稳,不过是害喜的症候严重了些,在下这就开几个缓解的方子,日后注意不要过多操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