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片景象,赵全深觉得既陌生,又有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
打量片刻之后,赵全深恍然:“这是云台山!是最初的云台山!”
山道上没有各种装饰,以及花里胡哨的图画、路牌、和各种现代化建筑,水泥、凉亭、缆车。
完全是最古朴的模样,一条青石铺就的古朴石阶,上面还略有些杂草丛生,显得罕有人迹。
这时,天边云开雾散,仙乐声鸣,鹤唳长空。
一道霞光,自山顶上腾起,绵延千丈,如同由人间,升入天宫。
“仙人!”赵全深精神一振,浑身似乎充满了力气,支撑着他老迈的身躯,向峰顶攀去。
登崖过岭,径直往上行了三五百丈,面前豁然开朗。
狭窄山道上出现门楼,远远见得一派古典建筑,飞檐斗拱,隐于山间。
“上元宫!这是最初的上元宫,难道……难道我回到了六百年前?”赵全深思绪有些混乱,心中碰碰乱跳,不住猜测。
但同时,心中也涌出绝大的新奇与喜悦。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仙缘。
“咚咚咚”赵全深犹豫片刻,敲响了道观大门。
少顷“吱嘎”一声,一阵风过,观门自动打开。
朝里看去,并无人影。
“站住!”
赵全深正待往里走,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转头看去,才发现是门前的两只石狻猊,如同活过来一般,看着自己,开口说道。
赵全深吓了一大跳,转而想着这或许是仙家法术变化来的。
那石狻猊喝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入我门户,又有甚目的?”
赵全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行了一礼,颤微微道:“弟子俗姓赵,法名全深,是……是来求仙的!”
“求仙?求仙须得交些人事。”
“什么人事?”
石狻猊露出市侩之色:“钱财、珠宝、或者什么奇珍宝物,你总得有些奉献,我才让你进去。”
“这……”赵全深有些愕然,这与想象中,有些不同啊。
见赵全深有些窘迫,石狻猊啐道:“行了,看你这样子,就是个穷鬼,赶紧滚吧,仙人不会见你的。”
“我没钱,能不能有其它办法?”
“有!”
石狻猊看着他,玩味道:“你给我瞌一千个头,喊一百声大爷,我心头要是爽利,也许会让你进去。”
不料,赵全深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开始“碰碰”瞌起了响头。
第三个头瞌下,正待喊祂时,一股柔和异力,却托起了赵全深,再拜不下去。
“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愿意糟践自己?”石狻猊貌似惊奇的问道。
见赵全深摇头,石狻猊又问:“那为啥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想,求仙问道,首在心诚,并且,我老迈残躯入此仙境,也确实没有东西可以贡献,能奉献尊神的,也只有诚心礼拜了。”
“再者,尊神既然造化通灵,想来已经修行不知多少载寒暑,年岁远在我之上,莫说叫您一声大爷,就是祖爷,也是应当。”
石狻猊听罢,竟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笑意颌首:“善,非我自矜,实吾道中,有避生死,包藏鬼神之机也,非俗人轻易可授。”
“若无诚,纵背负千金,寻遍三界难买半分。若心诚,则不取你分毫,也当传真法。”
“受教!”赵全深作揖一礼。
言罢,正要往门内走,那石狻猊又道:“慢!”
“嗯?”赵全深有些疑惑。
“仙人并不在家中,我想你去也无用。”
赵全深心中一凉:“那仙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说不定,或马上就来。或一二日,或三五日,萍梗浮踪,遇山遇水,或游戏人间。或往蓬瀛、或师或友,谈经论道,故无定期。”
石狻猊说罢,见赵全深神情落寞,笑而不语。
“还请尊神指个明路!”赵全深见祂神色,立即心领神会恭敬求教。
“那就要看你胆量够不够了!”
“怎么说?”
石狻猊目光灼灼:“你进观中,直往前走,眼前先有刀山刺你,你要毅力坚毅,五步而过。
若多往前一步,则有雷屑将你劈成齑粉,所以你要预先躲避,不可多走一步。
转往右走,又有神火烧你,你要见性明心,也走十步。”
“然后呢?”赵全深有些懵。
“然后,嘿嘿,你面前有一台,台上有一仙根,唤做千株松,上有灵物,你薅它几个下来,当自有妙处。”
石狻猊又道:“若事成,你还莫慌,在那台下,有一石匣,内藏仙经两函,你一并取走,一路要是有人叫你,万万莫要回头。”
“要是回头了怎么样?”
“那观中有一面宝镜,你若是回头,就会留下你的映像,到时候,仙人知之,你必死无疑呀。”
赵全深后知后觉,惊诧道:“那你这,不是叫我去偷……”
“实话告诉你,仙人方才已经去了天宫,赶赴大天尊龙华宴去了,没有三五天,绝不会回来。”
赵全深却坚定摇头道:“不行不行,为道者,首忌偷盗。”
“害!道者,盗也!放心吧,仙人善能前知,既然留下如此手段,其实早有所料,只看谁人有胆有缘而已。”
见赵全深还是摇头,石狻猊只好道:“我没记错,你是姓赵,法名全深,是吧?你知道这是哪位仙人的洞府么?”
赵全深隐约知道,但还是摇摇头道,表示不知道。
石狻猊又问:“大阐至正法师,洞玄真人张太康,跟你啥关系?”
“是弟子的祖师。”赵全深闻言,与有荣焉的道。
“那不就得了,你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这是拿。”
仙缘近在眼前,赵全深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赵全深挣扎许久,终究还是选择直面自己本心,转而望着石狻猊,悠悠道:“尊神如此费心指点,不知……”
“不错,不愧是洞玄真人门下,你果然聪慧,我当然有目的,你若事成,那仙果灵物自己拿去。
仅把那匣中两函仙经,也与我拓一份,权当报酬,如何?”
赵全深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若事成,自当这样。”
石狻猊张口吐出一清风,“咔咔”一阵门栓落地声想起,整个道观,由前院到中门,皆门户洞开。
“去吧,按我说的做。”
赵全深重重点头,定了定神,拽步走入观中。
“硌喳渣!”
果然,方踏入一步,眼前场景瞬间变幻,四面八方,都是利刃,一发攒簇过来。
想起石狻猊指点,赵全深咬紧牙关,整步跨入院中。
“噗嗤”声声利刃入肉身响起。
痛!深入骨髓的痛!
犹如被活生生千刀万剐一般。
感觉尚能行动,便又向前走,“次啦”刀山缩回,又从上下左右,一齐攒杀而来。
赵全深牙齿咬的“咔咔”响,额上滴滴汗珠如豆。
顶着绝大痛处,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四步。
到第五步时,已经疼得快要晕厥的赵全深心中一警,清醒几分,赶紧顿住脚步。
按石狻猊所说,再多走一步,就有无穷雷屑,尸骨无存。
艰难的转动身躯,又朝右走,这时,全身一松。
赵全深打量周身,连衣服袖口都完好无损,恍然道:“应当是传说中的仙家幻术。”
刚想着,眼前“轰轰”声,红光满面,彤彤烈焰,也是自四面八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