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陡峭起伏的石阶，楚门和张李二人下到山南集市。

集市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淡淡的阴森气息将其完全笼罩，一阵阵的寒意使人汗毛竖起。

待真正进入集市，他们才见识到其中诡异。

原来的观江楼，莺语堂等楼房外墙均被树藤爬满，灰绿色的枝叶如鳞片般镶嵌其间，也不知其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往偏了走，楚门曾坐过的那间酒铺空无一人。

歪斜的酒招，碎裂的酒缸，塌陷的方桌，翻倒的条凳……

遍地狼藉，一片荒败景象。

很难想象数月之前，这里还是座颇有些人气的修行集市。

身旁传来张二爷一声重重的叹息，酒铺本就是老爷子给楚门介绍的，老爷子闲来无事便会一人前来小酌。

喝了多年的小酒铺成了这番光景，相熟的酒铺老板不见踪迹，老爷子心里自是不好受的。

向药圃区域继续前进，只见当初楚门“贷款”购买【爆裂】飞剑的中古杂货铺已被厚重的植被压塌了半间。

废墟中斜向外伸出一个浑身缠满了树藤的人形，攀附着坍塌的商铺，像是带着一丝眷恋。

从外头勉强能看出这是一身型较魁梧之人，但两人却不知这还是否能称之为人……

见到楚门，人形似乎有些激动，不过能其表达的方式也只剩下了抖动那两条粗壮枝干这一种。

见状，楚门心下隐隐有了猜测，不确定地开口道：

“郑哥？”

听到这一称呼，枝干抖动得更加剧烈起来，叶片间的摩擦声宛如阵阵凄冷的呜咽。

撇过头，楚门有些不忍去看这令人心酸的一幕。

他还依稀记得那时提出“贷款”和“首付”概念，郑老板也投桃报李，与他讲述过自己这家中古店的运行模式。

颇有些前世保有现金流的理念，也算是没藏私地分享了一波自身的从商经验。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曾暗示过菟丝子泡茶的问题，奈何集市商贩多以此为潮流，追随潮流的郑老板那时根本听不进。

早知如此，那两百晶币就不还了，也可让郑老板再知悉一名为“坏账”的概念……

“熟人？”

张二爷额头皱起数道极深的抬头纹。

“算是……”

“这种程度，基本是救不回来了，不如彻底助他解脱。”

闻言，枝叶间的摩擦声低落下去，直至默然。

许久后才又微微响动。

似是认可了老爷子的判断，也，认了命……

轻叹一声，老爷子没让楚门动手，而是选择自己调动起所有真气，炼气九层的庞大真气量凝聚成一枚小小的法印。

正是他于隧道口秒杀一名青袍内门的土相术法，覆山印。

大印破开了厚重的树藤，显露出其中苍白无毛的中年人脸。

而这张人脸上却并非是解脱了的轻松，而是一丝带着恶毒的讥讽！

深褐色的土相印诀毫无阻隔地将这张令人有些不适的脸碾碎。

可在这之后，山南集市内的氛围陡然变化。

四面八方想起了沙沙的响动，覆盖楼墙的树藤开始缓慢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