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店家和刘捕头都是一愣。刘捕头心想:他怎地也要订十三号房?店家道:“好教客官得知,那十三号房里不干净。”
吴风道:“有什么不干净?不就是每个月十三日会死一个人吗?”
店家道:“原来客官却知道,这就省去我不少口舌了。只是客官既然明知这是间凶房,而且今晚很有可能会再发生一起命案,为何还要住这间房?”
吴风道:“我们大老远的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这间房嘛!”
店家甚感奇怪,“怎么,龙凤客栈发生命案的事情已经传到很远的地方了吗?”
吴风道:“那当然了。这件事已经轰动了江湖,四海皆闻。我们在道上遇到很多武林中人,都在沸沸扬扬地说着这件事,还有的要亲自来客栈看看那间房里有什么古怪呢,所以我们为了赶在头里,就一大早先来抢房了。”
店家又惊又喜:惊的是想不到龙凤客栈中发生连环命案的事情竟然传播到了千里之外;喜的是看样子还会来好多客人。他在心里不禁暗自盘算起了能赚多少房钱……
店家正自想着美事,吴风一声大吼,险些把店家耳朵振聋了。店家惊坐在地上,抬头看吴风唇齿飞扬,冲他大怒道:“你这厮在想什么呢,老子要向你订十三号房。”
原来店家只顾想事,却没听到吴风一再说话,连忙站起身来赔不是。吴风道:“休得啰嗦。快告诉我十三号房能不能订?”
店家道:“客官,真是不巧,十三号房已经订出去了。”
吴风纳闷道:“真是奇怪,却是谁这么大胆子,还敢订十三号房?”
店家使了个眼色,吴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大汉独坐一桌,低头饮酒。
吴风向那大汉喊道:“兀那厮,你订十三号房不怕死吗?”
那大汉毫不理会,只顾低头喝自己的酒,几口便喝光了一碗,随手拎起地上的一个酒坛,向碗里满满倒去。吴风见状,大感蹊跷。
好奇心起,三步两晃的走到大汉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见他也没什么特异之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把将大汉手中的酒碗抢了去。
大汉抬头看了吴风一眼,也不言语,一低身,从地上拎起酒坛对着嘴喝了起来。
这汉子倒是很有个性!刘捕头见他这般与那吴风斗气,恐怕惹怒了那厮要向他出手了。心想今天虽然是来破龙凤客栈一案的,可也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
容人白日行凶作恶,伤人性命。只是若动起手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势必会对晚上破案造成影响……思来想去,颇觉两难。
果然吴风见大汉视他如无物,轻蔑之情犹甚于戏弄,心想他比刘捕头还可恨,又是个没啥名气不敢报号的人,想必可以欺负!吴风勃然大怒,把酒碗望空一抛。
右拳运力迅疾如风般打了过去。那大汉不慌不忙,把酒坛交到左手,右手迅捷从桌上拾起一根牙签,顺势夹在食指和无名指当间,只把手掌对着吴风。
如果吴风一拳打来,势必会先把他自己拳头刺破。那大汉这一招做得无声无息、轻描淡写,以至于众鬼尽皆未看出丝毫破绽。
刘捕头的视线因为被吴风的身躯遮挡,也不知那大汉的掌中竟然暗藏古怪。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吴风这一拳就要打在大汉手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人影倏地跳将过来,一把抓住吴风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出去,落在三步之外。
恰好此时吴风抛到空中的碗才落将下来,大汉右手顺势接过,将碗平放在桌上,左手将坛里的酒往碗里一泻而注,看看将近倒满,把酒坛放到地上。
端起酒碗喝了起来,便如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难得的是如此恰到好处。众鬼见大汉接酒碗的姿势潇洒,不禁喝彩声大作,刘捕头也在心里暗自赞了句:好身手!
将吴风提走那人,便是山西一窟鬼中那形貌苍古的老者——酒鬼。原来酒鬼嗜酒,见那大汉豪饮,不忍吴风伤他性命,禁不住出手相助。他却没有看出,其实那大汉武功远在吴风之上。
酒鬼对吴风道:“你便总是这般莽撞,这人如此能喝,想必也是英雄,坏了他性命岂不可惜?”
在酒鬼的眼中,世上无人品高下之分,只有酒量大小之别,在他看来,能喝的人就是英雄。酒鬼走到大汉桌前,在他对面坐下,道:“这位好汉,不如我陪你喝几杯如何?”
大汉依旧没有应声。酒鬼道:“一个人喝酒时最为寂寞,我也是个爱酒之人,其中滋味最是清楚不过了。来,我陪你喝上几碗,不醉不休。”
大汉抬头看了酒鬼一眼,见他确是诚心喝酒,不似有诈,喊道:“店家,再拿一个碗来。”
酒鬼道:“不必拿碗了,再拿一坛酒来,你我都用酒坛喝便了——你尽管喝,这顿酒我做东道。”
店家应声如飞般小跑过来,把没打封的一坛酒放到酒鬼身前。众鬼不信道:“几时不曾见大哥这般豪爽过。”
酒鬼望着吝啬鬼道:“我是没钱,总要财主出血才是正理。”
吝啬鬼甚是害怕,慌忙捂紧钱袋,这一抖却掉出两文钱来,直滚到酒鬼脚边。吝啬鬼隔着众人飞身一扑,把手中笊篱望地一抓,亏他有这般本事,竟把那两文钱捞了回去。
然后单手在空桌上一按,又飞身坐回原座,瞪大眼睛,狠呆呆地看着酒鬼,喊道:“店家,这个人我不认识!他的钱待会儿要他自己出。”
吴风与天青子看清后面并无大队人马,心想:“看来那女人只当我们是寻常客商,只叫了这五人来。”
当先那少年轻轻挥手示意四名随从退下,转眼间已与史青斗了十几个回合。史青展开家传的雁翎刀法,劈削抹刺,虎虎生风。那少年毫无惧意。
一一接下,却是只守不攻。一个攻得紧,一个守得严,一时相持不下。
那书生与简小发早已吓得缩了进去,只觉两人都是身手不凡。天青子和吴风却不以为然,早已看出史青虽占先手,却未占上风,那少年必有厉害后招。
果然又是十几回合过去。那少年趁史青闪步回身之际,突然飞起一脚将他手中雁翎刀踢飞。两名随从早已抢身上来。
一左一右两柄单刀架上了史青的脖颈。其余两人侍立于侧。那少年还刀入鞘,面不改色,气不长出,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行刺于我?”
此言一出,大家都知道必是一场误会,这人竟是来住店的客人,听口气还是官家子弟。吴风上前抱拳道:“得罪,这位兄弟是把你当成响马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