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茜羽看到金雁儿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挥挥手,关上了房门。
……
送走了邻居,白茜羽收拾完屋子洗完澡,便关了灯准备睡觉。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金雁儿问的那个问题,让她有些失眠。
理想,愿望?
白茜羽还真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只想着能赶紧摆脱虞小姐的身份,之后的生活想来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可是真的自由了之后,她却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阁楼的“老虎窗”没有装窗帘,月光照了进来。黑漆漆的房间里,连月光都是蓝色的,将地板和墙面都浸透了似的,像是一片静止的深海,就这样不流不淌地浮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
民国的夜可真黑啊。白茜羽望着那扇小窗想,她从小都在城里长大,很少见到这么干净剔透的夜空。
十九世纪的夜晚,即便是如今远东最繁华的城市,也宁静得像是一座孤岛。空中没有穿梭不停的午夜航线,大气里的电磁总是那么安静,或许哪栋房子里有电报声滋滋响起,那些波段就像是流星般划过上空。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一部很久以前看过的动画片《千与千寻的神隐,少女闯进了光怪陆离的世界,想要在这里生存的人,都会被汤婆婆夺去自己的名字。白龙把写着千寻名字的卡片交给她时嘱咐她: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否则就再也回不去了。
当时看到这里的白茜羽想一个名字有什么重要的呢,“小千”也很好听啊,汤婆婆又没给你改成“二丫”或是“春花”。但她现在忽然能理解千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神明鬼怪,就连爸爸妈妈都吃成两头大肥猪了,再也没人管她了,也没有人记得她了,她不守着这个名字还能怎么办呢?
她想起来那个电影中的画面,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一辆列车仿佛在海上行驶,小玲说:“这里一下雨,就变成了海。”后来千寻义无返顾地乘上了这列电车,电车行驶在黄昏无边无际的海面,她望着车窗外的海,电车带着她驶向远方孤独的世界。
千寻穿过长长的隧道就能回到家,而她又要去向什么地方呢?
她始终是一个流浪者,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孤魂野鬼。
“你想要什么呢?”她在心里,轻轻地问着自己。
……
深夜。
军事情报处上海站,地下室。
阴暗潮湿的空气中,血腥味翻涌着,远远近近的,骂声、惨叫声、□□声,犹如从鬼蜮里传来。
地下室深处,惨白的灯泡照着刑讯室中间的区域,是一张电椅,电椅上瘫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鲜血流在地面上,形成一道蜿蜒的河流,朝着黑暗处漫了过来,直到一双锃亮的军靴下才将将止住。
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军靴的主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看起来与一般的年轻军人无二,然而知道他身份的人,却没有人敢如此看待他。
他摸出老旧的纯银烟盒,修长的手指轻叩,撇出一根烟,叼在唇上,再掏出火机点燃了,短暂的火光在昏暗中一闪,点亮了他薄薄的唇、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颌,这短暂的光芒很快地暗了下去。
“开始吧。”他说。
那边仪器旁的人员接上电极,打开开关,电椅上的人发出凄厉不似人类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的焦臭味。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注视着这一切,短短几分钟后,结束了,然后电椅那边传来了微弱而嘶哑的声音,“……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放过我吧……”
“你知道什么?”年轻人冷静地问。
“……助太刀……”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后便晕了过去。
年轻人吸了一口烟,挥了挥手,“送他去治疗,别死了。”
很快有人将电椅上的人架走,这时,刑讯室的门打开了,尉官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他的身边,“组长,保险柜打开了,发现了一份档案,和一个‘死信箱’……”
死信箱,便是无人的信箱。
作为情报活动中的无人交接点,它主要用作情报官和线人之间的情报传递,也可以用作领取经费、用作装备的补给,还可以用作在遭遇突发问题的时候获取指令和藏身处所。
“根据已知的信息,他最重要的线人代号‘夜莺’,采用的是单线联络的方式,人一死,这条线就已经断了……”他略俯下身低声地说道。
“‘夜莺’吗……”男人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盯住那个死信箱,把她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