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也没见过傅毓珍,只是见她穿着华贵,容貌美丽,便不疑有他,“八点啊,送到九霄厅去,正好放烟花嘛。”
她走到冷柜前,将吃了一口的面包扔到一边,拿起餐刀,借着身体的遮挡,缓缓切开蛋糕,刀锋切过顺滑的奶油,多汁的水果、充满弹性的蛋糕坯……然后露出了里头绑在一起的管状物。
啧,真是没有新意……
白茜羽盖上冷柜,冷静地思考了几秒,决定还是先将这个蛋糕转移一下地方,然后再通知谢南湘来处理。
这个蛋糕需要悄无声息地被解决,最好不要有什么人被炸上天,她亲爱的伯父最好也不会知道自己找了个过分独立的工作,大家可以风平浪静地喝喝酒跳跳舞看完烟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到事不可为的时候,她还不想把这件事嚷得人人皆知。
几秒后,她再次打开冰柜,对那厨师说,“这蛋糕不新鲜了,再重新做一个,这个我拿去扔了吧。”
厨师大惊,连忙摆手,“哎大小姐,这可不行,蛋糕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啊,你这扔了到时候没东西上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白茜羽拍拍他的肩膀,“我爸这么大年纪了,吃这么甜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死心眼啊你,做个寿桃不行吗?”
“我是做西点的,上哪给您做寿桃啊……”那厨师都快急哭了,“大小姐,你别为难我了,这我做不了主啊。”
“那你去问问能做主的,我在这儿等你。”白茜羽把他往外推,“就说是我弟弟傅大少的主意,想给我爹一个惊喜。”
厨师哭丧着脸出去了,等厨房里没了人,白茜羽立刻将蛋糕放到手推餐车上,打开后门往杂物间里推去。
没走两步,身后一个身影悄然跟上,手中的匕首寒芒一闪!
……
铛地一声,酒杯轻轻相碰。
透过高脚杯的玻璃,会场内的景与人都被摇曳成一汪光影,晃晃漾漾。
“所以,表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
“她绝对别有用心……”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舞池中再次换了轻快的乐曲,潘碧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试图让傅少泽明白那个虞小姐是多么的可怕,可是哪怕她说得口干舌燥,也一直没有什么得到对方的回应。
方美怡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大概知道白同学以前叫虞梦婉,好像与傅家牵扯很深的样子,似乎与傅家大少有过一段情?她有点不敢相信,但又由不得她不信。
不过这位傅大少一向是情场高手,有几个女伴没什么稀奇的,之前还与影星孟芳琼是一对儿呢,最近似乎又散了,看起来不过是玩玩而已。只是傅冬先生向那人道歉的举动,似乎又有些不好解释了。
“好了,别吵了,我知道了。”傅少泽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手表,“这是我和她的事,和你没关系,再说,说不定是认错人了呢。”
他其实心里是相信的,因为她对孔潜也说自己姓白,在玉兰女校的那个学生也姓白,只是他不愿意潘碧莹这么胡搅蛮缠下去。
“怎么可能认错呢?”方美怡也急了,她生怕傅大少误以为她说谎,正额头冒汗之时,忽然看到一旁熟悉的身影,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凯文哥!”
人群中,段凯文回过头,有些茫然的样子,随后他看到了朝她挥手的方美怡,“baby?是你在叫我吗?”这次他显然没能认出浓妆艳抹的方小姐。
“是我啊,凯文哥!我是方美怡!”方美怡迫不及待地将他拉了过来,说,“你上次也见到她了,对不对?!上次在电影院门口,那个女孩子,你还说,让她有事就找你帮忙的!”
傅少泽皱起眉,目光冷冷地瞥向他。
“你之前见到虞梦婉了?”
段凯文见了傅少泽一下子汗就下来了,又看到方美怡目光灼灼的样子,知道这时候装糊涂是行不通了,只好尴尬地说,“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说清楚。”傅少泽冷漠的眼神看得段凯文更紧张了。
“就是,有一天我想去看个电影,正好碰到虞梦婉了……你说这不巧了吗?”段凯文见瞒不过去了,索性全说了,“那天,她穿着个校服,和一群女学生在一块儿,把我给吓坏了,我就问她,你为什么在上海呀?你不是被退了婚,怎么没回去呀?”
“然后呢?”
“然后,她就说……”段凯文模仿着她的语气,换上了一副娇花照水般柔弱哀伤的表情,“‘不,不要告诉他我还在上海’、‘我想多读点书,改变自己’……”
然后他又变回了原本的油腔滑调的语气,“真是好一个痴情女子,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是不是?人家一个弱女子为了你留在上海还读了书,多不容易啊,所以,我就答应帮她保密啦。”
说着,段凯文小心翼翼地看向傅少泽,“怎么啦?你又见到她啦?”
傅少泽整个人都呆住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在骗他吗?虞梦婉真的是为了他留在上海的吗?他只觉得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无数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茫然,欢喜,不敢置信,患得患失,沉到谷底的心像是又一瞬间被抛上了天……
他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傅少泽忽然拨开面前的人,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
一个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压了压帽檐,摸出一个银质烟盒,点了根烟,目光望向舞池中与舞女搂抱着的矮小男子,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