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啧啧出声，“沈侯也太见外了，他们只让你磕一个头就成，你也不必一直给他们磕头呀，若让皇上知晓，恐要觉得你不懂事了。”

她不提皇帝还好，一提皇帝，沈济想到全然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解释“下跪”一事，一口老血瞬间涌向喉头。

“你……你……你这个不孝女……你……”

他指着沈灵犀的手，不住发颤。

沈灵犀对着走上前的内卫，催促道：“沈侯受了惊吓，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抬走！”

沈济目眦尽裂看着她。

他还想说什么，却又清楚知道如今他与沈灵犀地位悬殊，皇帝留着她还有用，他只能生生咽下喉头的甜腥，索性昏死过去。

沈济被抬走后，沈灵犀便就成了这废墟上唯一的主子。

她目光扫过那些心有余悸的内卫，“本宫既奉命在此做法事，就得将这些尸身好生收殓才行，你们谁来替这些人收尸？”

内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人敢上前来。

他伸手阻拦，却见沈灵犀的手，已经稳稳抓住了沈玉瑶的手腕。

沈灵犀见他走远，从袖中伸出手，摊开手，垂眸看去，一粒指腹大小的丸药，正静静躺在她手心。

沈灵犀见状，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曹公公，为难地问：“曹公公，这尸身……”

又或者是，得知沈济的“遭遇”以后，她替父鸣不平，愤怒至极。

*

深夜。

这两姊妹若是一言不合打起来，那可是神仙打架。

沈灵犀侧眸睇了慕怀杰一眼，“还不跟去瞧瞧，万一她腹中胎儿有恙，咱们先前的筹谋，可就成不了事儿了。”

沈玉瑶带着婢女，气势汹汹从坤宁宫赶来。

“哎呦，太子妃，使不得，使不得，手下留情啊太子妃。”

可即便如此，她簪钗也乱了，衣裙也脏了，看上去已然狼狈至极。

“曹公公，沈娘子怕是得了失心疯，劳你把她送回坤宁宫，再传太医给她诊治诊治。”沈灵犀淡声道。

冷宫诈尸一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深宫，甚至还传出了宫外。

慕怀杰眸光微闪，笑呵呵点头：“说的也是，我这就去瞧瞧。”

一旁的曹公公瞧见这幕，吓得心惊肉跳。

“老奴可不敢……老奴可不敢……”曹公公尖着嗓子，连声拒绝。

唯一跑来对她“兴师问罪”的，却是沈玉瑶。

一时间，经文的吟诵声和镇魂铃的响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谁出了事，他都担待不起。

在场的人，怕是唯有他和沈灵犀知晓，沈玉瑶腹中正怀着龙种。

她紧拧着眉，痛得弯下身，下意识用另一只手，覆上了沈灵犀的手，似要借此掰开沈灵犀的手指。

沈灵犀淡笑，“本宫的意思，是把北衙、大理寺和府衙的仵作都叫来，替这些尸身收殓，你看……”

沈灵犀挑眉。

沈灵犀尚还没说什么，旁边的慕怀杰，已经兴奋地直拱火，“杀！杀了这个作恶多端、不知羞耻的贱人！”

曹公公抬眸，只见沈玉瑶扬起手，朝着沈灵犀的脸，狠狠甩了过去！

“四妹妹不可！”沈华诚赶忙出声喝止。

曹公公捏了把冷汗，赶忙称是，朝沈家兄弟使个眼色，匆忙上前扶着沈玉瑶，带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