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九无计可施,却还是听从谢九霄的话,说:“我这就回去禀公子。”
这小小的伞遮不住二人,谢九霄偏了偏伞,两人衣角早已被溅落的泥水溅湿,二人身影隐入巷中。
谢九霄撑着伞,说:“你故意支走十九,要带我去哪?”
陆乘风沉默不语,二人沿着漆黑的小巷路往前走,谢九霄抿了抿唇,正要出声再问,陆乘风忽然顿住脚步,她有片刻的迟疑,还是说:“跟我走吧。”
陆乘风带着人穿过两条巷路,在一处宅院门前停下。
谢九霄趁陆乘风叫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府匾。
胡府。
三更半夜,守夜的小厮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有些不烦恼打开一条门缝:“谁啊?”
陆乘风微微颔首,亮了亮谢府腰牌,说:“劳驾通禀,陆乘风有性命攸关之事要见胡大人一面。”
小厮精神了一半,狐疑打量着陆乘风,说:“你且等着,我去通传。”
小厮关上门,将二人暂拦在门外。
谢九霄收了伞站在她身后,半边身子湿透,迟疑着问道:“胡大人?哪个胡大人?”
他对燕京任职官员并熟悉,可对胡姓官员却甚为敏感,不疑有他,只因自己平时行为总被其训诫再三,此人三天两头便要参上一本谢允谦,却都是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早前策马撞翻行人,又比如他与王修文曾经一掷千金只为购买一套瓷器,又或是他与韩文言动手云云之事……理由都是谢允谦门风不严之罪。
陆乘风没答话,她静静站在门前,目光还是迟疑,可远处雨声之外,已经有沿街搜查的脚步声响起,她总不能真让谢九霄去锦衣卫走一趟,纵使知道行刺之事与他无关,可谢家与锦衣卫的过节摆在那,韩树山会让谢九霄安然无恙的走出锦衣卫大门?
小厮很快去而复返,打开半边门请二人入内,说:“大人正起身,二位随我来。”
陆乘风率先踏入,跟在小厮身后很快便到达前厅,小厮掌了灯,又沏上两杯热茶,陆乘风刚坐下,堂后传来脚步声,胡荣披着外袍匆忙而来。
陆乘风起身迎两步:“胡伯伯。”
胡荣见她一身狼狈,满脸切色道:“发生何事?怎的半夜前来?”
陆乘风将今夜皇帝遇刺,锦衣卫封锁城南大街一事摘去二人悉数告知,说:“万不得已叨扰胡伯伯,乘风愧意。”
胡荣摆摆手说:“你就甭跟你胡伯伯客气了,我膝下无子无女,待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胡府就是你的家,回自己的家算什么叨扰。”
陆乘风笑容深了几分,说:“胡伯伯不介意就好。”
胡荣点了点头,又说道:“陆家的案子刚刚平息不久,你也刚从乐坊司脱身,确实不宜再搅合进其他是非里,你且安心住下,明日待事过后,我送你回去。”
陆乘风欣然道:“那就有劳胡伯伯了。”
胡荣见她安然,心下踏实几分,正要唤人吩咐厢房,一抬手,像是刚刚才发觉陆乘风身后还跟着个人似的,眼睛一眯。
谢九霄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两声,硬着头皮道:“见过胡大人。”
胡荣眼睛一瞪,像是见着什么瘟神一样,脸色微变:“谢岑?”
谢九霄摸摸鼻子,哈哈一笑缓解尴尬,说:“胡大人好眼力,就是我。”
胡荣瞪眼:“你……你怎会在这?”
谢九霄无辜道:“我自是跟着她来的。”
胡荣依旧瞪眼:“你好好一个大活人,跟着乘风作甚!”
谢九霄摊手无奈状:“是她让我跟着走的,我又不是非得来胡府不可。”
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陆乘风疑惑道:“……你们这是?”
胡荣一甩手,说:“胡府庙小可容不下谢二公子,你打哪来还回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