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对跟前小子扬了扬下巴,让去看看多少斤鱼。
布袋爹走上前拧眉道:“只这一篓子就想换你们老子娘?你们闹着玩来啦!”
“不是,咱都是庄户人家不容易,打得鱼早卖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一篓子凑得都难。”
没等对面哭穷完,四伯头没抬就道:“这里不是讲价的地方。你们进村就放火,可没寻思大伙都是庄户人不容易。那心狠得跟土匪没两样。”
布袋爹立马就举起锄头喝令:“赶紧滚!”
“别的,我们……”
四伯这才抬眼看向那一家人:“回去告诉那七家,我们村也不讹你们一船一船的,但四篓子冒尖鱼抵一人,再不能少,同意就来换,不同意就拉倒。”
四伯觉得许家大侄女说得对,用那八人换三十多篓子鱼回来,将二十篓鱼给关二秃当诊疗费。
不能让倒搭药,正好二秃家没啥壮劳力挣工分,和大侄女家可不一样。大侄女家等有粮有仓有银回来各个能拿十工分。那全是好小子们,今日干完架后,有多少人想念有仓。
而没工分,二秃家咋攒鱼腌起来留给冬日吃,还有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谁知道明年啥样的光景。
至于剩下的十几篓子鱼,平分给那些为公受伤的人。就当村里有个表示让多喝口鱼汤养身子。
四伯心想:他对大侄女言听计从,也是许家大侄女做到那了,有很多时候,连他也想不到要那般公道。
来的这一家听完,再一看二道河又有那么多人在虎视眈眈瞅他们,没再敢讨价还价,把这一篓子鱼卸下道:“那俺们回去再凑那三篓子,你们今晚能不能别睡,等我们来再睡,要不我们找谁换人。”
临走前想想又说:“能不能别说是我们家先来的?”
这是还抱着王里正回来能给他们做主的想法。
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他家为换娘第一个投降。
这回布袋爹知道咋回话了:“你们凭得是脸皮厚和我们谈条件啊。”
也没有帮隐瞒的必要了,因为这家人在回去路上陆陆续续又遇到另外七家,“回去吧,要四篓子冒尖的鱼。”
“呸,这就是趁火打劫!”
那你们换不换吧,不换就继续绑大树饿老子娘。
这面二道河村布袋爹也突然道:“看来还是活捉划算。早知晓按住王老八好了,那王八蛋至少能换三船鱼。”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要是再来,他就生扑王老八。
当天晚上,虽然许田芯不用熬夜铺石子路和参与换人质行动,但也很晚才睡。
因为许家二叔三叔的房间成为孩子窝。
大人们四散在各处干活,基本上是全家出动,岁数小的娃子不敢睡觉就来了许家,田芯姐姐成了幼儿园园长。
且好些孩子尿炕,又够田芯园长洗的。
可见白天大人们打仗有给小孩子们吓着,包括放火小将和扔石灰小将们,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勇敢。
许田芯给孩子们才盖完被子就听到大门传来响动,以为是奶奶和婶娘回来,没想到是美壮姨背几捆柴火进院。
“姨,我奶都说了,等我叔叔们回来让他们背柴火,家里后院柴火也够用,你不用送的。”
美壮示意田芯看向门口,不止她一人送柴火,附近被烧的那二十二家门口都有柴火。
许田芯很庆幸自己晚睡,要不然就会错过看到这一幕。
她挨家走,一户一户又一户,像踱步般。
她觉得是这些柴火,才会让她对这个村庄有了归属感,走着走着就来到关爷爷家门口。
没想到关爷爷在家。
关爷爷正看向面前的孙家小子们:“这是?”
“俺们兄弟几个就认识这一种草药,扒树皮那阵就捎带手挖了回来,也不晓得能值几个钱。郎中爷,您放心,俺们兄弟再上山,包括大伙也说好了,往后谁上山见到认识的草药就捎带手给您挖回来,不能让您给村里人白瞧病。”
等孙家小子们走了,许田芯看到关爷爷进院开始捣药,捣得可有劲儿了,她本想进去帮忙,但关爷爷忽然用衣袖擦擦眼睛,她就止住脚步。
而当天晚上直播间家人们有五两银钱是打赏给村里的。
听说有香瓜奶奶粉丝团了,领头倡议一块钱不多,大伙都出一块钱给那个村集资点置办点武器。
要不你瞅瞅,射出去的木箭还得赶紧捡回来。
还有许多人表示遗憾,要是真能捐旧衣服该多好,免得村旗都掉色。
过五千人打赏一块钱。
为此香瓜奶奶大半夜回来,特意开直播郑重承诺道:“一定会专款专用,在适当的时机用这五两银帮助村里人。”
许老太用专门的匣子存起这五两。
三日后……
附近十里八村间都在议论纷纷同一个话题:“听说了吗,二道河村给王家沟干啦。那娶媳妇打幡,热闹得都出尖儿了。”
“二道河,就那杂姓村?”
“那可不,人家现在不杂姓,可尿性了,抱团往死里干,听说口号都是干不死就往死干,连买卖也让二道河截了,三艘大船上万斤鱼拉走。”
到十里八村间就传成上万斤。
“王家沟一百多号人受伤,说那后屁股被二道河烧得直冒烟,满地打滚。王老八知道吧?他那赖子样都被打跑了。”
“俩里正没在家吧?”
“那指定没在家,但二道河有管事的,你猜是谁?”
许老太的古代大嫂正好打面前过,“桂堂媳妇,是你弟媳。”
“啥?!”
连周边人也满脸惊讶:“你要说是她,那我可不信了,她弟媳那不是郝香花吗?”
“你看,我大姑姐家二闺女的妯娌就是王家沟出来的闺女,说眼睛哭肿向香花求饶,差点下跪才放她娘。”
郝家村众人,连许老太的大伯嫂谷素芬都觉得玄幻。
而让谷素芬极为生气的是要被起哄嘲笑:“完啦,你和你弟妹彻底没法比了,本来她就能生小子。人家这回又成二道河的话事人,看着吧,你婆婆回来更高看她一眼。”
与此同时,王老八也终于见到他堂哥。
王里正本来就心不顺,喝得醉醺醺回到置办的宅子里。
心想,他十年如一日甭管给县太爷背地里办多少事,在县太爷面前仍要跪着,吃饭坐末位,逛青楼他赔笑脸他掏钱。训他还像训孙子似的。一口一句骂他没长脑袋。
一个县太爷说话比他还糙,要他说,一肚子囊囊膪,给个狗脖子挂大饼也能干县太爷那活。
当看到媳妇又买那么多衣裳料子,突然发起邪火道:“我一天挣点银钱容易?买买买,你肥粗老胖的,能好看到哪去。”
“好哇,你这是去外面看野女人看多了,回来就挑我毛病,你个老不休的都是做公爹的人了,还逛窑子摸搜比你闺女还小的……”
“你给我闭嘴!”甩开老妻就出了门。
结果刚开大门就见王老八从牛车上跳下来。
就跟死了爹娘般,这是县城,都不顾及顾及附近有没有人就嚎道:
“哥啊,你还能认出我不,你看我被郎中包得就剩眼睛鼻子嘴了,我这脸是被二道河村给打的,身上也全是火泡。
你都不知道,那一村子人疯了,他们一见打仗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