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拂易给冬卉递了一个眼神,后者恭敬将锦盒递到了纪晃的随从小厮手里。
似乎是她的话让纪晃有些神伤,那些曾经在他膝下的稚儿,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天不假年呀,都是,那么好的孩子。”
他接过锦盒,疑惑地看了段拂易一眼,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幅画。
“母亲留下这幅图,我素来不懂这些,想着能赠予纪老,母亲在天也能安心。”
画卷展开的刹那,纪晃就认出了这幅画。
“这个名家顾开的遗作,分为上下两卷,先帝在世时,分别赐给了两位公主,你这是下卷。”
先帝与太后诞下一儿一女,但膝下却有三个孩子。除了她的母亲福宁公主,还有一位宝宁公主,是太后胞姐的遗腹子,自幼被赐国姓,册封公主。
但在段拂易出生前,这位公主就已经死了,母亲偶尔会提起她,太后临终前斥责皇帝不曾护好的“阿宝姐姐”,想必也是她。
她并不清楚这些旧事,如今也没有这些余力。
“正是,只是可惜,不曾听说过上卷流落何处。”
纪晃收起画卷:“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虽爱图,可这终究是你的念想,即便你母亲真的将它留给我,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百年之后也是要将它留给你的,孩子,拿回去吧。”
小厮收好锦盒,将它递还给了冬卉。
冬卉侧目等着段拂易点了头,才又接了过来。
“您拒了我的礼,叫我如何好开口讲接下来的话呀。”段拂易佯怨道。
老者去笑了笑,捋着胡须:“你这女娃,去哪里学得这么些邪门外道?福宁是我的学生,你是她的女儿,有何事直言便是。”
犹豫了片刻,她站起身,恭敬行了个礼:“纪老,您是个坦荡人,我便直言了。”
“说便是。”纪晃拂手,示意她坐下。
“我家殿下来明州所为何事,您是知道的,还请您帮帮他。”她目光诚挚而坦然。
昨日大宴,他原本没想去,只是吴中彧与他外家有些亲戚关系,闭门谢客显得过于傲慢了些,放才赴宴。刚到了宴席,凭借着多年混迹官场的直觉,他便发现了不对。
请他来,无非是想着他能掣肘肃王三分。看着面前的故人之子,纪晃眸光暗了几分:“老夫已然致仕还乡,不愿再闻这些琐事了。”
“纪老,这并非……”
“孩子,”她的后半截话被堵住,老者已经转身,背对着她:“若是还要再言,就请回去吧。”
未曾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坚决,段拂易只好附身:“晚辈过几日再来看您吧。”
说完便领着冬卉走了。
此刻恭王府书房内,男子长身玉立,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沉郁。
“殿下,已经让仵作去看过了,是被人勒死后抛下河的。”焦计生回禀道。
看宋祁没有说话,焦计生继续说:“殿下不必忧心,真相终会有大白的一日。”
“焦先生,”他终于开了口,语气低沉:“真相会大白,可人死不能复生,他冒险送来图纸,也是想看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吧。”
焦计生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事,殿下听完不可动气。”
宋祁回过头,目光疑惑,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季通判放才带人在周仁家里搜出白银千两,拿了他家下人的口供,府衙现已经定罪,定了恐贪污败露,畏罪自杀。”
“你再去审审那个下人。”
焦计生目光一顿:“签了字画了押,那人已经当堂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