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祭酒,此举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杨士奇说道。
胡俨此时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下不来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一言九鼎,只要他能把《诗经》全篇背完,老夫甘愿拜他为师!”
朱瞻埈摆摆手:“杨学士,既然胡夫子有这兴趣,那当学生的自然得满足。”
随后便背着手开始开口:“诗经国风·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此时的杨士奇一边听着朱瞻埈背诵,手里一边翻着诗经,一字一句的比对着。
待朱瞻埈最后一字落下杨士奇惊呼道:“一字不差!二皇孙简直天纵奇才!”
胡俨此时已经呆住了,他不似杨士奇,他比在座的大臣更对《诗经》全篇了然于心,就算是他也不能一字不错的背诵全文,所以朱瞻埈背诵的时候他全神贯注的想要找到其中的错处,但终究还是失望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胡俨喃喃道:“这如何可能,就连老夫都做不到的事,让一稚童做到了。”
朱瞻埈看着面前老人,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开口说道:“胡夫子,学生已经背完了,你可服气?”
“我认输了,想老夫钻研圣人之道几十年,今日竟然败在一稚童之手,实在可笑,可笑...”
胡俨说完后随即收敛了表情,后退一步郑重的行了个跪拜大礼说道:“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朱瞻埈赶忙上前搀扶,他本心只是想开个玩笑,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心中对礼学的重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天地亲君师,对这些人来说更是奉若圭臬,只要自己决定拜师,那便是此生最为最为尊敬之人。
“胡夫子,快快请起,我只是一时少年意气,开个玩笑罢了,当不得真的。”
胡俨听完面色肃穆:“胡某已然认定老师,此生便不再后悔,老师虽然年纪尚小,但学识远甚我等,还有老师此前所言心即理,学生虽然口头倔强不认,但回过神来细细琢磨却觉得大有道理。还望老师不吝赐教。”
朱瞻埈看着胡俨认真的脸庞,也是意识到自己事情已成定局,便不再多言。
其他众人听见胡俨的发问显然也是对此倍感兴趣,就连杨士奇也不免发问:“殿下,不知您说的这个心即理作何解释。还望赐教。”
朱瞻埈此时心中也是有些慌乱,没想到心学第一次提出,引起的反响如此之大,阳明先生啊,实在对不住,学生只好先您百年提出心学,也是为了发扬光大啊,您勿见怪。朱瞻埈心中暗暗道歉。
随后正了正神色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了:“我认为天理其实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所以,我们要格物致知,不应该骑驴找驴,我们只要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去找就行了。因为,理就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就是说,我们总是通过心来认识外界万事万物的。因此所谓的心即理,其实就是自己所认同的价值观,一种价值观不被自己的本心所认同,那也不是理,所以,心即理其实就是人内心深处的本心,也就是圣人所说的良知。”
“这么解释你们可明白?”
众人听完,感觉自己以往所推崇的理学被彻底推翻,有心想要反驳,但发现无从说起。
于是还在众人沉思的时候,朱瞻埈开口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我之心学,主要讲究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尔等好自为之吧。”
随后便在众人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背着手转身离去。当天,在场众人迟迟不曾散去,各自沉思发表各自看法,互相讨论。甚至已经将朱瞻埈称为半师。
胡俨听完后甚至觉得这个师拜的不亏,今天这番言论若是传了出去,朱瞻埈作为新学的创始人,而自己也会因为这事情而出门,甚至拜师这件事还会被传为佳话,史书留名!
想着想着居然笑出了声,本来有些佝偻的背脊也挺直了,一旁的杨士奇等人见此也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中甚至有些羡慕。
而作为当事人的朱瞻埈,出了右厢房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算是装大了,前世程朱理学和心学诞生,两个学派之间有许多矛盾点引起了不少争议,但两者同属儒学的一种理念。但以朱瞻埈看来,他更为推崇心学讲究的知行合一。
朱瞻埈带着小太监回到了东宫,小太监其实听不懂主子今天说的话,但他看着那些大臣们的神情,也是知道今天主子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崇拜的看着朱瞻埈,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说道:“主子,你今日也太厉害了吧,那么多朝廷大臣,竟然被你说的哑口无言。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朱瞻埈则风轻云淡的说道:“这算什么,待你日后见识到你主子我的各种操作,才能发现你主子的才华不止于此。”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辩论,却以一种极为恐怖的方式传扬了出去,心学的出现给予了不少大儒理念上的重创。在南京城一时引起了巨大风波,而当事人现在正奋笔疾书的写着《红楼梦》,对于朱瞻埈来说,天大地大,赚钱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