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中兵初建,兵力未雄。
于他而言,确实没有做好大战的准备。
世事难料,他走向战争的脚步提前了。
此外,南北交战的那些年他还小,故对北将强弱极为陌生。
然谨慎如李东阳,竟称杨彦超“罕逢敌手”。
萧绍瑜立刻意识到了局势之危急。
“按北朝的用兵习惯,杨彦超所到之处,其后统军为帅者必是镇南将军元沐。
而元沐帐下,控弦不下二十万!”
李东阳大胆断言,无异于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然而还没有完,他继续说道:
“殿下,若下官所料不差,南北国战已然重启!
睢陵正处风口浪尖,已是万分凶险!”
至此,变色的就不只是萧绍瑜一人了。
堂中温度骤降,诸人表情近乎冻结。
萧绍瑜的震惊,是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遭遇战争。
偏偏还是南北国战,这等影响国祚的大战。
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刘广升的惊慌,则是出于恐惧。
他知道战火一起,究竟意味着什么。
累世家资将有一朝洗掠之危,他曾经是经历过的。
兴奋、渴望沙场建功者,亦有之。
范氏兄弟,渴望重振范氏荣光,眼前的大战正是其心所向。
除了他们,首当其冲者,便是叶清玄。
多少个午夜,梦回吹角连营。
他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男儿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此刻,他蒙萧绍瑜擢拔,已然有了效命沙场的资格。
能否夙愿得偿,试问雪月银枪,何将可挡!
“如今城防是何人在主持?”
萧绍瑜迅速恢复了镇定,急问。
他清楚,惊慌、恐惧、软弱是于事无补的,越是危急时刻越要拿出勇气。
战事已起,敌人是不会自己退却的。
守住睢陵乃当务之急,主持城防之人更是重中之重。
同时,他清澈的目光锁定了范雍。
“按我朝惯例,若战时太守出缺或是出了意外,则由郡丞接管防务。”
范雍言下之意,主持防务的是陈朴。
“完了!”
刘广升大声惊呼。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恐惧莫名。
济阴军务原本由沈贺一人把持,陈朴鲜有涉足。
比之不甚知兵的沈贺,陈朴就是军事小白。
由他主持睢陵防务,这不是玩火,而是玩命。
问题是,像睢陵这样的边防要地,朝廷为何不任命一个通晓军事的太守呢?
“党争误国啊。”
萧绍瑜心中清楚,这必然是党争的恶果。
当初,不善战阵的沈贺,是如何登上济阴太守之位的。
彼时,还是太子驾前红人的刘广升,对内幕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质上,这是太子与梁帝博弈的结果。
太子的初衷,在于觊觎北徐州的兵权与富庶。
钟离郡乃州治所在,他争不过柳世权。
新昌郡又握在范雍的手中,他不敢去争。
故北徐三郡惟济阴郡,他可以争上一争。
济阴郡东临南兖州,处于北徐、南兖两大边州交界之地。
若遇战事,不愁援军。
正是基于此,几经博弈后,梁帝才勉强同意了太子所请。
最终,将济阴太守授予了不甚知兵的沈贺。
《梁书·武帝纪》载曰:
魏前将军杨彦超,兵临睢陵,帝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