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浓郁到令人睁不开眼的黑暗中,吉米莉缓步而出。
画风粗犷的白色鸟喙面具,罩在脸上,却也无法掩盖住她身上刺骨冰冷的气息。
她的右手紧握着法杖,左手则是提着一颗鲜血染红的人头,和寻常有些区别的是,这颗人头,他还活着,嘴巴不停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玛丽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姿态恭谨地半跪在巫师吉米莉脚下,她勾着脑袋,柔柔道:“禀告老师,艾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理我,将我赶了出来。”
“他受伤很重,却还是超出常理地活着。”
“他……他有些不像艾伦,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别的什么。”
“另外,他的脾气很差。”
玛丽慢慢补充道。
“这样啊,如今艾尼维亚也不再像艾尼维亚,老师不像老师,弟子不像弟子,就连树塔本身也缄默着,诡异得可怕,是因为什么呢?”
吉米莉发出一声韵味悠长的叹息。
片刻,她才道:“看来我们应该离开了。”
“离开?”
玛丽怔了怔,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老师说要离开树塔。
“是的,离开,带上你的法术书,我们现在就走。”
吉米莉转身甩了甩头发,银灰色的长发随风起舞,上面又似闪落了无尽星辰。
一扇古铜的大门轮廓,自她脚下升起,又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我们又该去哪儿,老师?”
玛丽依旧跪在地上不安问道。
“巴伐利亚,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吉米莉罕见多说了几句。
烬大师的败亡是她所没想到的,尽管没有目睹那场决战,但是从事后的法术余波来看,那种夸张的破坏力下,艾尼维亚怎么可能还会胜利,除非,他根本就不是艾尼维亚。
可如果艾尼维亚真的被冒名顶替了,为什么树塔的反应这般平静。
斯维因不作为,就连骨龙扎特,长生种战争古树,树伯,还有其他资历极老的巫师都默不作声。
这种异样的反常,让吉米莉也生出了忧虑,思考许久,她这才决定下来,准备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玛丽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你的问题已经够多了,玛丽。”
哗啦啦,吉米莉拉开沉重的古铜大门,门外的光辉,让这片巫术空间的浓郁黑暗如霜雪褪去,吉米莉一步迈入其中。
“老师,艾伦,他,他已经死了吗?”
玛丽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大门另外一头却没有传出吉米莉冰冷的声音。
……
盛满清水的铜盆中,丹尼尔将脸埋了进去,被烧焦的皮肤一触碰到清水,就开始脱落。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盆中的水就变成了一片赤红!
蓦地,丹尼尔再将头抬起来,新生的皮肤无比娇嫩,他伸手取过木架上的洁白的方巾,轻轻擦拭,方巾上沾满了大块触目惊心的红。
砰!
丹尼尔一拳砸入浑浊不堪的水中,血仇血报,一想到那个家伙,也被绿袍老祖收为了奴仆,心头的火就莫名地大。
墙角,身躯高大的黄眼鬼怪,越发凝实。
“我还怎么报仇啊!”
咔咔,这是牙齿与牙齿相互磨合的声音,丹尼尔表情狰狞反复问着自己,他的独臂抓着铜盆,吱吱呀呀的金属扭曲声,铜盆表面落下了一道五指的印记。
“这很简单,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价值。”
无声无息地一袭黑袍飘在了身后。
丹尼尔脸上狰狞的表情僵住,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快凝固,霎时间,身上如同压了几吨的重物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大人。”
丹尼尔缓缓转过身来,谦卑地跪在黑袍脚下。
而这袭黑袍除了绿袍老祖,又还能是谁?
“想要复仇的话,就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吧,什么时候,你的价值是烬的两倍,三倍,那么,我就将他交给你处理。”
冰冷无情的话语,这般绝情,也只会是出自绿袍之口。
“明白了,大人。”
丹尼尔的头埋得更低。
绿袍老祖环顾了周围一圈,注意到墙角的黄眼鬼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你的邪灵蝎蛊修炼得怎么样?”
片刻,绿袍老祖问起。
“马上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了大人,请允许我展示出给您看看。”
丹尼尔如是说道,接着,在看到绿袍老祖微微点头后,他站起来,近乎小跑着,将房间内储藏室的门打开,从里面拖出一具尸体。
女仆的尸体。
曾经那个很大很白,给他侍奉餐食的漂亮女孩,现在冰冷冷躺在地上。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真正恶心,且邪恶的是,女仆曾经白皙的躯体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卵,脸上生出一粒又一粒凸起的细小肉瘤,胸口处有个大洞。
能够看到发烂的腐肉,以及黄褐色的浓汁,而一只孵化完成的蝎子,掉出半截尾巴露在外面。
对于,这种恐怖能让密集恐惧患者疯掉的画面,绿袍老祖视若无睹。
他甚至亲自用手,抠下了一颗肉瘤,放到鼻下嗅了嗅。
“还不错哦,大概十日内,能够孵化出一批邪灵蝎蛊。”
这是一份难得的嘉奖。
跟了大概有快一年光阴,丹尼尔还是第一次受到绿袍老祖的称赞。
“本座传你一道法术,百毒灵蛊化身大阵能够参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若是能尽数悟透,你这条手臂就能恢复了。”
绿袍老祖淡淡言道。
而对于丹尼尔来讲,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除了对父母的死亡耿耿于怀外,丹尼尔最为痛惜的就是自己的这条手臂。
他成了一个残废,废物中的废物。
如今,竟然有解……扭曲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了一道笑容。
“多谢大人。”
丹尼尔再次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