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院落之中的春雨和战栗着跪在地上的阿碧。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再经历一次,依旧觉得可怕。
书上说,人心易变,没想到人心,居然这么不值钱。
春雨埋着头,嗫嚅着嘴唇不敢开口,她不敢看阿碧,也不敢看左棣祭司。
但内心求生欲依旧占了上风。
“我,我想……”
“那就我来当花女吧。”
她小声的开口,却没能传到众人的耳中。
阿碧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少女依旧还在颤抖,但眼神中满是坚毅。
姜钰惊讶的转头,看到阿碧脏兮兮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害怕,痛苦,焦虑,坚定。
唯独没有退缩。
“咦,怎么和之前不一样,那春雨居然没有背叛阿碧。”
沈摘星也有一些震惊,当时他与相阳混在人群之中也看完了全程,知道是春雨将她背叛了,但现在织梦术告诉他们,春雨并没有背叛阿碧,而是阿碧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是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姜钰有些五味杂陈,她万万没能想到事实原来和她想的不一样。
阿碧是主动站出来当花女的。
“左棣祭司,我来做这个花女吧。”
话说了出来,阿碧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她仰起头笑了笑:“我本来就是村子里大家好心捡到的,不就是去嫁洞神,我去就行了,让春雨回去吧。”
春雨不敢抬起头,她紧咬着下唇,哽咽着不敢接话。
她刚才有想要推阿碧姐去当花女的念头,但是她不敢说,可阿碧姐站出来要顶替自己去做劳什子的花女,春雨更是无颜面对她。
“你可想好了,真要自己去做花女?”
老者有点诧异,沉声问道:“你与云琅的婚事将近,打算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
少女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额头上的泥沙混着温热的血液有些生疼,她摇了摇头,笑起来。
“阿琅哥今天才出门翻山采药去了,没个三四天回不来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生祭应该也早都结束了。我就不跟他说了,劳烦左棣祭司您给阿琅哥带句话,就说我阿碧……”
她顿了顿,垂下了头。
“就说我阿碧,去过好日子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阿碧俯下身子,再磕了一个头。
“我去做花女去了,也算报答了村子里大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吃了村子的百家饭,阿碧就尽一份力帮忙吧。祭司,带我走吧。”
左棣祭司看着阿碧的瘦小的身子,不忍的转过头,挥了挥手。
“灯起!送花女上轿!”
阿碧抬起手,笑着等着大家来搀扶她。
有人上前来,给她盖上了一张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扶着她走上了院落外停着的小轿子上。
是那顶送过春霞姐的小轿。
春雨呜咽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阿碧姐!阿碧姐对不起!”
村民之中静默无声,连成片的火光蜿蜒成长蛇,十里相送。
那枝繁叶茂的山花,被这一夜的山风呼号了整整一夜,风卷残云之下,零落成泥。
仿佛山鬼也在恸哭。
姜钰望着仰天窝的群山,黑黝黝的山道尽头有一抹白光隐藏,阴幡儿疑惑的咦了一声,忙问道:“那是什么?”
“是织梦的尽头。”
姜钰拿出丹丸,感受着轻灵之炁的震荡,丹丸隐隐浮现出银色的纹路,向上飞去指引着她向前。